第29章 你真是好样的

那天之后，陆语婳和顾瑾衡再次陷入了旷日持久的冷战。

陆语婳每天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林嫂实在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说：“少奶奶，您跟大少爷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陆语婳轻飘飘说：“等你家大少奶奶换人了，可能就不闹了吧。”

林嫂一愣，有些焦急：“快别胡说了，大少爷有多在意您，我这么多年都看在眼里的。”

陆语婳笑了，笑意却带着自嘲：“那是因为你没看到过他跟别人在一起时的样子。”

林嫂心说，我怎么没看到过，我都看了十几年了。

但她也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主人家的心事她一个做下人的，插不进嘴，也劝不动。

她只好换了个话题：“我今天做了你们两个都爱吃的菜。要不您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顿饭？”

陆语婳摇摇头：“不用了，随他吧。”

她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却又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倦意。

正好这段时间，她也想跟他避免任何亲密接触。

就在这时，顾瑾衡的电话打了进来。

“明天有中欧商会的慈善晚宴，我们一起出席。”

“知道了。”

电话随即挂断，干脆利落。

林嫂有些急了：“您怎么不跟他多说几句？”

陆语婳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当天晚上，顾瑾衡居然回来了，这可把林嫂高兴坏了。

“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少奶奶这两天想您想得都茶饭不思了。”

顾瑾衡脱外套的动作微微一顿，嘴角不自觉扬起：“她跟你说的？”

“她没说，但我看得出来。”林嫂顺口胡诌，只盼着这对小夫妻能早日和好如初。

他一边解着领带，一边走向客厅，眉眼间隐约染着一点愉悦，步子轻快。

这时，楼梯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陆语婳披着一条羊绒披肩走下来，看见他，神情微顿，停在楼梯中段，眼里看不出情绪。

男人走上前，心情愉快地调侃她：“发什么呆？几天不见，连老公也不认识了？”

陆语婳淡淡开口：“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今天会回来。”

顾瑾衡眉头动了动，笑意浅了几分，但还是伸手去捏她的脸，语气故作轻松：“几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背着我偷偷减肥了？”

又是这样，好不容易回来了，主要矛盾只字不提，只会说些有的没的。

她没接话，脸被他碰了一下便略微侧开。

空气顿时静了两秒。

他讨了个没趣，却还不想放弃，又伸手去牵她：“走吧，我们今天早点休息。”

陆于婳冷着脸，甩开了他的手。

顾瑾衡眉心皱起，脸上的笑也终于收了起来。

哄人本就不是他这位大少爷擅长的事，能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己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压着情绪问：“你又怎么了？我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

难得？连回一趟自己家都成了‘难得’。

陆语婳心里不禁想，他是不是己经做好长期不回来的准备了？

她问：“你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

顾瑾衡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明天的晚宴，我们夫妻总得一起出席吧？”

原来如此。

不是想回家了，而是不得不回来。

也不是因为想她，而是因为面子和应酬。

陆语婳冷笑一声，转身上楼。

他的脾气终于忍不住了，朝着她背影低吼出声：“陆语婳！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语婳说：“你怎么不让高惜月陪你去？反正你这个候补早晚会转正。”

这样你也不需要这么勉强回家了，留在顾家陪她，多好。”

顾瑾衡怒火瞬间窜上喉头：“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为什么总咬住惜月不放？有病就快点去治，别整天说这种话恶心人！”

“我有说错吗？”陆语婳吼他，“你还记得这里是我们的家吗？不想回来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没人盼着你回！”

“是我不想回来吗？”顾瑾衡语气己经克制不住。

“我一回来你不是甩脸色给我看，就是跟我吵架吵得鸡飞狗跳，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只会怪我，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她吼得声嘶力竭，整个人都在发抖。

顾瑾衡往后扒了把头发，透着烦躁：“我做错什么了？我今天回来，本来就是想跟你和好的。”

我自问态度己经够好了，你还要我怎么做？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能把架吵起来。”

陆语婳没说话。

她咬着唇，指节紧紧扣在楼梯扶手上，指甲几乎要陷进木纹里。

她知道自己最近情绪很不对劲，这种越来越易怒的状态，让她倍感折磨。

她的焦虑和恐惧无处倾诉，最后全都积压在了胸腔里慢慢内耗。

那个女伤者携带的致命病毒，雷誉的死亡，高惜月带给她婚姻的阴影，害怕失去顾瑾衡的无力感……

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眼圈红了，视线逐渐模糊，眼底的露珠越积越多。

顾瑾衡看她这副样子，心底不由得一软，他走上前，低声说：别哭了。”

接着抱住她，低头紧紧含住了她的唇。

起初，她下意识回应了心爱男人的吻。

可吻着吻着，她清醒过来，骤然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她身体一僵，猛地用力，一把将他推开。

顾瑾衡没防备，一个踉跄，脚后跟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扶住栏杆，脸色瞬间变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从眼底升起。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陆语婳，你真是好样的。”

笑意冰冷，没有一点温度，语气锋利如刀刃。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今天我回大宅，明天再来接你。”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门重重一响，整栋屋子都安静下来。

陆语婳站在楼梯上，看着站在阴影里不知所措的林嫂问：“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

然后，她捂着眼睛，眼泪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