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一个清脆的童音突然响起。

“妈妈，这是你的戒指吗？”

雷亚司从人群后面钻出来，小手里捧着一枚璀璨夺目的戒指，眼睛亮亮的，献宝般递到高惜月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雷亚司。

高惜月脸色一僵，急忙接过戒指：“这……是我的……”

众人哗然。

雷誉脸色复杂地看向儿子：“你从哪儿拿到的？”

“妈妈洗手的时候把它放在洗手池边，我就拿去玩了。”

原来所谓的“盗窃”，根本就是一个小孩的顽皮闹剧。

一时间，高惜月脸色涨红，雷誉也满脸尴尬。

陆语婳站在一旁，看着高惜月那微妙的表情，心中翻涌。

她一时分不清——高惜月是真的不知道戒指去向，还是早就察觉，只是借题发挥。

人群很快散去，仿佛刚才的指责与羞辱从未发生过。

没有人向金珠道歉。

只有雷誉走了过来，低声开口：“金小姐，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了你。”

金珠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多言。

雷誉走后，陆语婳愧疚得眼眶发热，轻声说：“珠珠，对不起……让你遭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金珠反倒安慰她，笑了一下，语气讽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们太污糟了。这些上流社会都人，也不过如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屋子安静得可怕。

顾瑾衡背对陆语婳，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

她问：“你的伤要紧吗？我帮你看看。”

男人头也没回，淡淡说了一句：“不用了，奶奶那点力气，打不死人。”

陆语婳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们所有人都欠金珠一个道歉，尤其是高惜月。她惹出来的事，结果就这么一声不吭揭过去了？”

顾瑾衡却说：“我很累了，想早点休息。”

陆语婳心一抽一抽的，有些疼。

她知道，他又想包庇高惜月了。

“你不觉得今天的事很蹊跷吗？”

“哪里蹊跷了？”

“这件事就是冲我和金珠来的，你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你非要冲出去替你的狐朋狗友出头，这事会牵涉到你吗？”

“她不是狐朋狗友！”陆语婳急急解释，“她是我好朋友！我怎么可能看着她被冤枉却一声不吭？”

“我早提醒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件事的重点是我多管闲事吗？”她忍无可忍，“重点是，他们冤枉人。还有，高惜月的戒指到底是无意弄丢的，还是……故意的。”

闻言，顾瑾衡的眼神变了，变得沉沉的，像深潭的冰水，首首地盯着她。

陆语婳被他盯得心口发紧：“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没事找事。”

陆语婳喉咙一哽，强撑着回击：“你怎么不说你总是一叶障目？”

“你不就是想说，这件事是惜月故意设计的吗？不用拐弯抹角，但请你说话前先过过脑子。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陆语婳就是本能地觉得，高惜月总是不动声色给她挖坑。

至于理由？当然是顾瑾衡。

可她不会说。

说出来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陆语婳沉默了。

顾瑾衡讥讽地看了她一眼：“没话说了？”

“没话说的话，那就别打扰我休息。”

“如果今天被人围攻的是高惜月，你会追究到底吗？”陆语婳犀利开口。

“你这个假设不可能成立。”

“为什么？”

“因为惜月不会像你这样不识大体。”

陆语婳只觉得胸腔骤然一缩，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砸中。

“我的朋友是清白的。”她一字一句地开口，咬着牙，声音几乎要碎，“我证明她的清白，在你们眼里就叫不识大体？”

顾瑾衡没有回答，只是不耐烦地偏开头。

陆语婳却在这一刻，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叶卓姿那一击，他替她挡下，她很感动。

可她也意识到，如果那一拐仗打向的是高惜月，他不仅会挡，还会立刻替高惜月讨回公道。

而不是像她那样，被告诫“别多管闲事”。

所以她始终比不上高惜月。

顾瑾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本来以为，我答应陪你过结婚纪念日，能解开你的心结。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不管我做什么，你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这句话，精准撕碎了陆语婳最后的理智。

“你是不是早就在想借口了？”她情绪开始不受控。

“你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答应？”她怒吼，“你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失望？”

“你为什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顾瑾衡也怒了，“为什么你只是去个宴会，就能惹出这么多事！你好好跟我过日子不行吗？非要扯一堆莫名其妙的事！”

陆语婳整个人都炸了：“我又做错什么了？如果换成高惜月，你会说她惹事吗？”

“你那天就是为了哄骗我跟你上床，对吧？你根本没打算陪我过什么狗屁纪念日！”

“我想跟人上床还需要哄？需要骗？”顾瑾衡怒极反笑，“陆语婳，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这话像一记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

她立刻被引爆：“是！我高看我自己！我什么都比不上高惜月！那你以后别睡我了，去睡你的高惜月啊！”

顾瑾衡也彻底上头，眼神赤红。

两人都处在暴怒状态下，说出来的话毫无逻辑可言，只比谁捅心窝子更狠。

“是！”他朝她吼，“你就是什么都比不上惜月！脾气没她好，没她识大体，没她懂分寸，你就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他说到最后，一字一句像用刀一点点刻进她心里，“你不就是想听这些吗？现在听到了，你满意了？”

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顾瑾衡胸口剧烈起伏，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收回，却己经来不及了。

陆语婳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没预兆地流了下来，悄无声息，却汹涌得无法抑制。

这真的是她一首想听的话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陷入了自证陷阱。

她一首在用行动证明一个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预言：她就是不被爱的那个。

而这个预言，终于在今天应验了。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顾瑾衡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像被钝刀割过，发不出声音。

他无比烦躁地转身，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门“砰”地一声关上，把她隔绝在外。

这一次，他看到她流泪，却没有哄她。

这天之后，两人再次分房而睡，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