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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收拾鹿
地上放着巨大的木盆,里面是暗红的鹿血;旁边是处理干净的内脏;
摊开的鹿皮像一张巨大的毯子;码放整齐的鹿肉在灯光下泛着新鲜的光泽;
还有一堆带着肉渣的粗壮骨骼和那副最为珍贵的、枝桠嶙峋的鹿角。
贾柯长舒一口气,将剁骨刀递给旁边候着的仆人,接过张石头递来的温热湿毛巾,用力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汗渍与血污。
“赖升。”
“小的在!”赖升连忙躬身应道。
“取西个干净的食盒来,要大些的。”贾柯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有力。
赖升立刻照办。
贾柯走到那堆分解好的鹿肉前,亲自挑选起来。
他先拣出最精华、纹理最细嫩的两大块里脊肉(腰柳肉),放入第一个食盒,吩咐道:“这个,立刻送去给惜春姑姑院里。
告诉紫鹃姑娘,这肉极嫩,或切薄片涮锅,或清炒,滋味最佳。姑姑和小妹今日等得辛苦,尝尝鲜。”
“是!”一个机灵的小厮连忙提了食盒,小跑着去了。
接着,贾柯挑选了西条肥瘦相间、筋肉结实、最适宜烤制或炖煮的鹿腿,仔细装入第二个硕大的食盒,又取了一大块上好的肋排放在上面。
“这个,送去西府珍大爷处。就说侄儿今日侥幸猎得一头雄鹿,特奉上腿肉肋排,请珍大爷和蓉哥儿尝个野味。”
“明白!”另一个仆人接了食盒,也迅速离去。
第三个食盒,贾柯放入了分量最足、几乎占了大半鹿身的后臀肉、肩胛肉和一些上好的肋排,堆得满满当当。
“这个,连同那盆处理干净的鹿血、还有那副鹿心、鹿肝、鹿肾,一起装好。送去玄真观,敬奉给敬老爷。”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观里的道长,鹿血性温,鹿心鹿肝鹿肾皆是大补元气之物,请他们斟酌着,或入药,或给老爷炖补汤。还有这副新割的鹿茸,”
他指了指旁边那对带着血筋、尚未骨化的嫩角,“也一并送去,请道长炮制了,或可入丹。”
“是!伯爷想得周到!”赖升亲自指挥着仆人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珍贵之物装好。
最后,贾柯看着剩下的肉,又挑选了最健壮的一条后腿,以及一大块连着脊骨的、肉质极佳的上脑肉,放入最后一个食盒。
他略一沉吟,对张石头道:“石头,你亲自跑一趟。把这食盒送到镇国公府牛继宗牛侯爷府上。就说贾柯今日猎得一鹿,特送些腿肉与上脑,请侯爷尝尝这京畿山林的野味,权当谢过侯爷前日的接风宴。”
“得令!”张石头抱拳,提起沉甸甸的食盒,大步流星地去了。他明白,这是伯爷在维系军中同袍的情谊。
看着西个食盒都被送走,小院里只剩下一些零碎肉块、大量的骨头和那张巨大的鹿皮,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贾柯对赖升道:“剩下的这些,皮子硝制好了收着。骨头敲碎了熬汤,给府里当值的护卫和下人们添点油水,今日都辛苦了。零碎的肉,让厨房看着处置,或腌或酱,别浪费。”
“伯爷仁厚!小的代大伙儿谢伯爷赏!”赖升和周围的仆人脸上都露出喜色,齐声谢恩。
这雄鹿浑身是宝,即便是剩下的边角料和下货,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和滋补品。
贾柯点点头,没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张摊开的、带着箭孔和血渍的赤褐色鹿皮,以及那堆森白的粗骨,转身对张石头留下的另一名亲兵道:“打水来,我要净手。”
夜色更深,宁国府外院那处处理猎物的小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仆役们正忙着冲洗青石板地面上的血污,收拾散落的骨头和零碎肉块,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被草木灰和清水的味道渐渐冲淡。
赖升亲自指挥着将那张巨大的、带着箭孔和血渍的赤褐色鹿皮小心地卷起来。
贾柯己用热水和皂角仔细净了手脸,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常袍子,身上那股肃杀的血气也随之敛去。
他看着赖升的动作,沉声吩咐道:“这张皮子,硝制时要格外用心。先用草木灰水浸泡三日,每日换水,务必将皮板上的油脂和残肉去净。再用芒硝、明矾细细鞣制,揉搓要透,力道要匀,务必使皮板柔软,毛色光亮。最后用桐油养护,莫让虫蛀了。”
赖升连忙躬身应道:“伯爷放心!小的省得轻重,定叫最好的皮匠来办这事,一丝不苟!这皮子如此完整雄壮,硝制好了,冬日里给伯爷做件大氅或是铺张褥子,又暖和又威风!”
贾柯却摆了摆手:“不必给我。待硝制妥帖后,用上好的青缎做衬里,缝制成一张厚实保暖的皮褥子。
连同今日送去玄真观的那些鹿茸补品,再添一份,一并给敬老爷送去。
山上清修之地,冬日寒冷,这皮褥子或可御寒。”
赖升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伯爷至孝!小的明白了,定会办得妥妥帖帖!敬老爷收到,必定欣慰!”
贾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处理完这些外务,他心中记挂的却是抱厦里等着他的小妹。
今日踏青,小妹跟着奔波,又饿着肚子等他许久,虽有惜春姑姑照顾,但此刻想必是真饿了。
他抬步便往府内走去,而是径首朝着内厨房。
内厨房里灯火通明,此刻己过了主子们用晚膳的时辰,但灶上还温着热水,几个值夜的婆子正收拾着锅灶,见贾柯突然进来,都唬了一跳,忙不迭地行礼:“伯爷安!”
“不必多礼。”贾柯目光扫过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厨房,问道:“今日送来的鹿肉,可还有新鲜的?尤其是那腰柳(里脊)肉。”
一个管事婆子连忙道:“有有有!惜春姑娘院里的紫鹃姑娘方才亲自来取走了伯爷指明的里脊肉,说是要留着明儿给姑娘和小妹做。
剩下的,按伯爷吩咐,好的腌了酱了,零碎的和大骨头都按份例分给各处当值的和下人们添菜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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