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告诫

两人途经廊下时，贾柯不经意间抬头，忽见墙上悬着一面残破的“宁”字旗。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铁骨桩之战中带回的那面，如今被精心裱糊过。

贾柯心中一动，停下脚步，看向那面旗，说道：“牛大帅，这面旗……”

牛继宗也跟着停下，目光落在旗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这面旗，可是铁骨桩之战的见证啊。

当年你们在那儿拼死作战，打出了咱们的威风。

把它挂在这儿，就是要时刻提醒咱们，不能忘了那场仗，不能忘了那些牺牲的将士。”

贾柯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感慨，说道：“牛大帅说得对，这面旗意义重大，看到它，就仿佛又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战场。”

牛继宗拍了拍贾柯的肩膀，说道：“走，咱们去书房细聊，今日非得好好喝上几杯不可。”两人这才继续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烛火摇曳，牛继宗坐在桌前，神情凝重。他拿起酒壶，缓缓斟满两碗参酒，

将其中一碗轻轻推到贾柯面前，声音低沉地说道：“贾柯啊，陛下封你为武安伯，又赐下那朕之霍去病的护腕，这看似是莫大的恩宠，

可你要明白，这背后也暗藏凶险，实则是把双刃剑啊。”

说着，他抬起手，指了指墙上那面残破的“宁”字旗，继续说道：“就好比这旗子，表面上承载着荣耀，可荣耀的背后，尽是刀光剑影。

如今你领了锦城卫所的实职，责任重大，有三点你必须时刻牢记。”

牛继宗顿了顿，神色愈发严肃：“首先是慎言行。

朝中忠顺王那一派，早就盯上贾府了。

你得小心，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他们曲解利用。你看看贾政，他就是前车之鉴，可别重蹈他的覆辙啊。”

贾柯微微皱眉，点了点头，说道：“大帅，我明白，今后定会谨言慎行。”

牛继宗接着说：“其次是明立场。陛下重用你，是想让你制衡太上皇的旧部。

但你要清楚，军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以后遇到事情，多与我通通气，切不可独自硬扛。”

贾柯若有所思，应道：“大帅所言极是。”

牛继宗端起酒碗，猛灌一口酒，玄甲上的霜粒簌簌震落。

他看着贾柯，问道：“你可知为何我要裱糊这面破旗？”

贾柯摇了摇头。

牛继宗冷笑一声，说道：“这旗越破，越能提醒人，哪怕身处风光之时，也别忘了暗处随时可能射来的冷箭。”

说完，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还有一点，藏锋芒，避党争，稳根基。这三点看似简单，实则至关重要。

在这复杂的朝堂和军中，锋芒太露容易招人嫉恨，卷入党争更是危险重重。

只有稳扎稳打，把根基筑牢，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贾柯认真听着，将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此时，窗外暮色渐沉，天色越来越暗。

牛继宗忽然将酒碗重重一搁，目光坚定地看着贾柯，说道：“记住，真正的刀，该出鞘时，就要如雷霆万钧般势不可挡；

归鞘时，则要波澜不惊，让人摸不透深浅。

你如今身负重任，行事切不可鲁莽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

贾柯神色庄重，起身抱拳道：“大帅教诲，贾柯铭记于心。定不会辜负陛下圣恩，也不会让大帅失望。”

牛继宗微微点头，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

牛继宗一声令下，下人便将辽东参酒与腊肉焖饭一一摆上桌案。

他身上玄甲上的霜粒，在烛火的映照下，隐隐泛着寒光，为他本就威严的形象更添几分冷峻。

牛继宗亲自拿起酒壶，为贾柯斟满酒，神色沉稳地说道：“这参酒啊，可是用你上次带来的百年老山参泡制的，今儿个正好开坛，咱尝尝这滋味。”

贾柯端起酒杯，轻嗅酒香，点头称赞。

不经意间，他注意到书房角落新添了一个紫檀兵书架，书架上整齐地陈列着诸如《孙子兵法》《纪效新书》等兵家典籍。

而在那最显眼的位置，却空着一处，显然是特意留出的。贾柯心中一动，却未多问。

酒过三巡，屋内气氛渐热。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铠甲碰撞声。

紧接着，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将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腰间悬着的熟铜锏，与贾柯方才在府门所见的那对形制一模一样。

牛继宗见状，脸上露出笑容，介绍道：“来得正好！这便是犬子牛城，现任骁骑营百户。”

随后又转向儿子，说道：“这位就是为父平日里常跟你提起的武安伯。”

牛城一听，赶忙抱拳行礼，一脸兴奋地说道：“伯爷，您的铁骨桩之战，末将反复研习过七遍！每一个战术细节，末将都铭记于心，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话还没说完，就被牛继宗打断：“臭小子，没瞧见伯爷的伤臂还未痊愈嘛！你那些问题，改日再找伯爷讨教。”

说着，他将案上的参鸡汤轻轻推到贾柯面前，说道：“趁热喝，这汤里可是加了不少好东西，对你伤势恢复有好处。”

贾柯笑着点头致谢，正准备端起汤碗，此时一名亲兵匆匆走进来，在牛继宗耳边低语了几句。

牛继宗听后，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起身说道：“陛下召大帅入宫议事，看来今日这酒咱们只能先喝到这儿了。”

贾柯也赶忙起身，说道：“牛将军公务要紧，改日咱们再聚便是。”

牛继宗点点头，对牛城说道：“你代我送送武安伯。”

牛城应了一声，恭敬地对贾柯说道：“伯爷，请。”

贾柯与牛继宗告别后，便随着牛城一同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