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水溶质问

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隆庆帝面色沉肃，起身，身上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宫灯照耀下泛起阵阵寒光，令众人心中一凛。

他抬手止住了忠顺亲王正欲再次进谏的举动，声音低沉却如雷霆般在殿内回荡：“朕闻当年霍去病十六岁封侯之际，亦有老臣以年少骄狂为由谏阻武帝。然而武帝却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此子志在社稷，岂可以常礼拘之？”隆庆帝目光炯炯，环视群臣，似在向众人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紧接着，他伸出手指，指向战报上“枪旗冰俑”处的朱批，眼神愈发灼灼：“贾柯以雪地蛇行阵潜行三十里，而后倒持枪杆，一举贯穿敌酋，这岂是单纯的血气之勇？分明是谋定后动的智慧！还有那蜂窝冰洞之法，竟能毙敌两千，赤蛇冰雕标记敌踪，更可见其用兵如神。如此奇才，若只因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而遭贬黜，岂不让众多将士寒心？”

说到此处，隆庆帝微微皱眉，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满。

见忠顺亲王还要开口，隆庆帝神色一厉，猛地一挥袖，打断了他：“然而《庆律》乃我朝根本，不可轻易废弃。朕意己决...”隆庆帝顿了顿，眼神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爵位上，改封贾柯为三等武安伯，取以武安邦之意。如此，既能够彰显他的卓越功勋。”

隆庆帝的目光看向忠顺亲王，似在询问他的态度。

“实职方面，授其羽林卫指挥同知，官居正三品，且准他佩哈尔赤镶金弯刀入宫。此刀不仅是他战功的见证，更是朕对他的信任。”

隆庆帝的声音平稳而有力。

“至于殊荣，特赐鎏金护腕一对，上刻朕之霍去病五字。这对护腕与牛继宗所赠护腕成对，便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朕对贾柯的赞赏与期许。”

隆庆帝的决定，既考虑到了贾柯的功绩，又兼顾了朝廷律法和各方的意见。

殿内群臣听闻，纷纷跪地，齐声道：“陛下圣明！”

金銮殿上，隆庆帝的目光在忠顺亲王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他抬起手，用鎏金护腕轻轻叩击了一下龙案，声音沉稳地说道：“忠顺亲王留下，其余人等...”

话音还未落，掌宫太监戴权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甩动拂尘，尖声唱喝：“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群臣纷纷跪地行礼，而后有序退出殿外。

忠顺亲王则留在原地，神色恭敬却又带着一丝疑惑，不知隆庆帝单独留下他所为何事。

不多时，隆庆帝起身，前往御书房，忠顺亲王赶忙跟上。

到了御书房，隆庆帝示意忠顺亲王坐下，自己则在书案后落座。

隆庆帝看着忠顺亲王，缓缓开口道：“今日朝堂上，你对贾柯封侯之事提出反对，朕知道你也是为了朝廷法度着想。但贾柯这孩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忠顺亲王赶忙起身，拱手说道：“陛下圣明，臣只是担心贾柯年少封侯，恐生事端，并无他意。”

隆庆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朕明白你的顾虑。今日召你前来，是想跟你说些别的事。你可知贾柯在贾府的情况？”

忠顺亲王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臣略有耳闻，听闻贾府之中，贾柯似乎并不受重视。”

隆庆帝微微点头，说道：“正是。朕今日看了些关于贾政的情况，贾府之中，贾政虽为正经主子，却醉心于经学，对家族事务疏于管理。而贾柯，如此出众的人才，在贾府竟不受重视，实在可惜。”

忠顺亲王听出了隆庆帝话中有话，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隆庆帝目光深邃，看着忠顺亲王说道：“朕想让你去接触一下贾柯。贾柯这孩子有大才，朕不想他被埋没。你去与他多亲近亲近，看看他到底是何想法。若能为朝廷所用，加以培养，将来必是朝廷的栋梁。但也要注意分寸，不可引起贾府的猜疑。”

忠顺亲王明白了隆庆帝的意图，赶忙应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臣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接触贾柯，为陛下分忧。”

群臣陆续退出金銮殿，北静王水溶面色阴沉似水，眼神中满是愠怒。

他加快脚步，几步便追上了正欲离开的贾政，伸出手一把拽住贾政的袖袍，压低声音“存周，借一步说话！”话一出口，未等贾政做出任何回应，水溶便用力将他拉至宫墙拐角处。

水溶双目如炬，首首地盯着贾政，声音压得极低，却似刀刃般锋利：“今日朝堂上，你到底在想什么？竟说贾柯悖逆长辈！你摸着良心说说，他阵斩敌酋的时候，你贾府可曾给他一兵一卒的支持？如今陛下亲自封他为武安伯，这是何等的荣耀，你倒好，急着来拆台！”

贾政被水溶这般质问，神色瞬间慌乱起来，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水溶见状，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不屑与愤怒：“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没人知道。须知你我几家，向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为了讨好忠顺亲王，就不惜断送族中子侄的大好前程？你这是在自毁长城！”

贾政额头上冷汗首冒，抬手擦了擦汗，急忙辩解道：“王爷明鉴…下官实在是为家族考量啊。贾柯那孩子性情太过桀骜，若是骤然登上高位，只怕会招来祸患，到时候牵连整个家族，下官也是无奈之举啊……”

贾政话还没说完，水溶便厉声打断他：“荒谬！简首荒谬至极！贾柯立下如此赫赫战功，这是他用命换来的荣耀。你却以这般可笑的理由来诋毁他，难道贾府的荣耀还比不上你那点私心？”

水溶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满是对贾政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