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总攻

风雪在黑水河谷中肆虐咆哮，断崖隘口处的厮杀声如同滚滚闷雷，瞬间将整个河谷的战火彻底点燃。

牛继宗的主力大军，在震天响的战鼓以及“活捉哈尔赤！”的怒吼声推动下，好似决堤的钢铁洪流，向着哈尔赤主营的外围防线狠狠撞去。

甲重骑一马当先，马蹄将薄冰踏得粉碎，手中长枪林立，借着下坡的冲劲，眨眼间就撕开了第一道由拒马和雪墙构成的简易工事。

“稳住！放箭！启动狼烟迷阵！”哈尔赤的怒吼声从主营中央的牛皮大帐中传了出来。

他身披熊皮大氅，手中紧握着弯刀，眼神好似受伤的孤狼一般凶戾。

眨眼间，主营西周提前布置好的湿柴堆被点燃，浓密且呛人的黑烟首冲天际，迅速与漫天的风雪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混沌景象。

众人的视线被压缩到了极点，庆军冲锋的势头也因此受到了阻碍。

紧接着，不同颜色的烟柱，混合着狼粪刺鼻气味的黄烟、湿柴产生的黑烟，以及某种特制燃料燃起的诡异蓝烟，在混乱的战场上扭曲着升腾起来，传递着哈尔赤仓促下达的指令。

“将军！视线受阻，鞑子的狼烟不对劲！”

牛继宗身旁的副将大声喊道，一支流矢“笃”的一声钉在了他身旁的盾牌上。

牛继宗一挥鎏金护腕，挡开一支冷箭，声音沉稳得如同钢铁：“传令下去！前军变换成龟甲阵，稳步向前推进！后队的强弓手，朝着主营方向进行覆盖射击！管他什么烟幕，把箭雨都给我射过去！贾柯那边己经得手，哈尔赤肯定就在里面，冲进去！”

密集的箭雨呼啸着穿过烟幕，纷纷落入主营之中，顿时引发了一阵惨叫和混乱。

但烟幕也给了哈尔赤残部喘息的机会，他们依托着帐篷和临时堆砌起来的雪墙，射出虽然零乱却足以致命的箭矢，不断有庆军士兵在推进过程中倒下。

-----

李猛的重甲营在完成断崖隘口的绞杀之后，一刻也不停歇，按照预定计划，朝着冻骨河方向快速机动，打算从侧翼包抄哈尔赤的主营。

然而，当他们庞大的重甲队列踏上冻骨河那看似坚实的冰面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轰隆！哗啦...！”

那些预先凿开并且经过精心伪装的冰面暗沟，在重压之下突然崩裂！炽热的火油被隐藏起来的火箭瞬间点燃，几道狰狞的火墙猛地从冰面下窜了出来，一下子就将毫无防备的重甲营前锋吞没！

战马惊恐地嘶鸣着，身披重甲的士兵在烈焰中拼命挣扎，沉重的铠甲此时反倒成了要命的东西。

更糟糕的是，暗沟附近撒下的铁蒺藜在混乱中发挥了作用，绊倒了后续冲上来的士兵，使得混乱的局面愈发严重。

“有埋伏！是火油陷阱！停止前进！”

李猛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手中的熟铜锏狠狠砸飞了一个从冰窟窿里爬出来、浑身着火的鞑子兵。

“盾牌手赶紧上前！灭火！长枪手注意警戒冰面！火药营，给我把那些还在冒火的窟窿炸开！”

重甲营的推进就这样硬生生地被遏制在了冻骨河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烈焰、浓烟、冰水、铁蒺藜，再加上鞑子精准的冷箭，让这支精锐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名士兵焦急地喊道：“将军，这火太大了，根本灭不了啊！”

李猛怒吼道：“灭不了也得想办法！不能在这里被困住！”

-----

就在牛继宗全神贯注地指挥正面强攻的时候，一支大约三十人的“伤兵”队伍，混在了庆军向后运送伤员的人流之中，正艰难地朝着中军大帐靠近。

他们每个人面色都惨白如纸，走路摇摇晃晃，身上的甲胄破损还沾染着血迹，看上去和真正的伤兵没有任何区别。

为首的死士头领，眼神透着阴鸷，紧紧捂着胸前那个鼓囊囊的包袱，里面装着的火药，足以把半个营帐炸塌。

“快到了...鹖鸟徽记...赵德柱大人给的情报没错...”

死士头领低声对同伴说道，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杆在风雪中矗立着、代表着最高统帅的“牛”字帅旗。

然而，他们没有察觉到，中军帐的外围，一队眼神敏锐的亲兵，按照徐天德之前传来的警示，正不动声色地检查着每一个靠近中军区域的“伤兵”的靴底。

一名亲兵什长，目光锐利如电，扫过死士头领那双沾满泥雪的靴子，突然大声喝道：“站住！把脚抬起来！”

死士头领心中一惊，脸上却挤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军爷...小的腿伤得实在厉害...”

“少废话！抬脚！”什长手按刀柄，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周围的亲兵也迅速围了上来。

死士头领知道己经暴露，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猛地伸手往怀里探去，嘶吼道：“为了大汗！杀！”

“有刺客！保护将军！”亲兵什长反应极快，长刀瞬间出鞘，朝着对方掏火药的手臂狠狠劈了过去！

-----

“吱呀呀...”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袁启昌带着那支“伤兵换防”的队伍，脚步沉重地走出瓮城甬道。

队伍里，不少士兵拄着长矛，相互搀扶着，呻吟声不断，看起来疲惫不堪，毫无战斗力。

就在队伍走到瓮城中央开阔地带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

“动手！”一声尖锐的呼哨响起！混在“伤兵”队伍里的十几名内应，以及瓮城两侧箭垛后面埋伏的几个人，猛地扯掉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他们迅速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藏在身上的火油布团，发疯似的扑向那些堆放在粮车旁边、伪装成草料的火药包！目标正是粮车和城门甬道！

“廿六举火！就在此刻！”为首的内应狂笑着，奋力将燃烧的火油布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