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赔你的破摊子

程墨那句“清白不保”的醉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白小生心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羞愤、恼怒、杀意交织翻涌，几乎让她当场失控。

然而，多年的隐忍让他强行压下了所有情绪。

“噗——咳咳咳！”

白小生装作呛酒掩饰失态，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荒谬和促狭，

“程大哥，你这秘密可真够…别致的！那血神教主莫非…好男风不成？”

他顺着话题故意曲解，试图套出更多信息。

“嗐！什么男风！”

程墨醉眼朦胧，大着舌头，浑然不觉自己己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

“我是说…嗝…那教主，是个女人！一个…一个特别厉害…又特别…”

他努力在酒意混沌的脑海中搜寻词汇，最终含糊嘟囔着，

“…呃…反正不能见！见了麻烦大了！立再大的功劳，也比不上小命和…呃…清白重要！”

他一副心有余悸又混不吝的样子，抓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咳嗽连连，眼神愈发迷离。

白小生面具下的脸颊滚烫，心中啐了一口：这混蛋！

他看着程墨醉态可掬地趴在桌上，嘴里说着最怂的话，偏偏又是唯一一个…

那股憋闷无处发泄，只好化作杯中酒，跟着狠狠灌了一口。

酒入愁肠，程墨似乎被呛出了几分“诗兴”。

他摇晃着站起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挥舞着酒壶，盯着窗外南陵城的点点灯火。

眼神迷蒙，带着点难得一见的感慨，竟开口吟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呃…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吟到一半他似乎卡壳了，皱着眉头努力思索，却接不下去，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这副憋不出诗又强装风雅的窘态，显得格外滑稽。

白小生正暗自冷笑腹诽他附庸风雅、不伦不类，却听程墨猛地一拍桌子，放弃了原句，带着几分醉醺醺的豪气续道：

“管他娘的什么声！老子只想醉卧…醉卧…嗯…”

他眼珠一转，瞥见雅间角落那张铺着柔软锦垫的贵妃榻，嘿嘿一笑，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嗝…痛快！”

他摇摇晃晃地就想往贵妃榻上倒，结果脚下一软，整个人朝白小生这边栽倒过来。

浓郁的酒气混合着少年郎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白小生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沉重的身体压了个正着，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又惊又怒，刚想运劲把他震开，却听程墨趴在他肩头，醉醺醺地嘟囔着刚才的诗句后半阙：

“…了却君王天下事？嘿嘿…不如老子…先了却眼前美人恩…”

这痞气十足、篡改经典、毫不掩饰贪图享乐的“续诗”，让白小生哭笑不得。

那点杀意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和荒唐的歪诗搅得烟消云散。

他费力地把程墨推开，让他软倒在椅子上。

“程大哥，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白小生强忍着不适说道。

“回去？不回去！”

说话间，他一只手从腰间摸向一把匕首。

程墨猛地一拍桌子又站起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白兄弟，走！大哥带你去…体察民情！看看这南陵城的…呃…夜景！”

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白小生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拖着她踉踉跄跄就往外走。

白小生心中警铃大作，这家伙是真醉成这样肆无忌惮，还是借酒装疯试探自己？

他手腕微沉，一股柔劲巧妙地挣脱了程墨的手，另一只手也暂时松开了匕首。

但还是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夜色下的南陵城，华灯初上，街道依旧热闹。

程墨脚步虚浮，却目标明确地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

刚进去没几步，就听见前面传来哭喊声和狞笑声。

巷子深处，几个地痞正围着一个卖馄饨的老汉和小推车。

为首的地痞一脚踹翻了热气腾腾的馄饨锅，滚烫的汤水溅了老汉一身，疼得他惨叫。

另一个地痞则抓住老汉身边一个十三西岁、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嘴里不干不净：

“老东西，这个月的‘平安钱’又他妈忘了？没钱？没钱就拿你这小孙女抵债！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老汉哀嚎着扑上去想抢回孙女，却被另一个地痞一拳打倒在地。

小姑娘吓得放声大哭。

“妈的！吵死了！”

程墨醉眼朦胧，却一眼看清了状况，脸上的醉态瞬间被一种暴戾的烦躁取代，

“哪来的杂碎！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欺负人！还让不让人好好逛夜市了！”

他骂骂咧咧，摇摇晃晃却脚步飞快地冲了过去。

“哟呵？哪来的醉鬼？敢管爷爷们的闲事？滚开！”

为首的地痞松开小姑娘，拎着根棍子就朝程墨砸来。

程墨看似醉得站不稳，身体却诡异地向旁边一歪，恰好躲过棍子，同时醉醺醺地往前一扑，肩膀狠狠撞在那地痞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夹杂着骨裂的轻响！

那地痞惨嚎着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眼看爬不起来了。

“老大！”剩下几个地痞惊怒交加，一起扑了上来。

“找死！”程墨眼神冰冷，醉态犹在，动作却快如鬼魅。

他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棍棒拳脚中穿行，每一次出手都刁钻狠辣——

不是踹膝弯让人跪地，就是戳腋下麻筋让人手臂酸软，或者一个看似踉跄的肘击精准地撞在对方软肋上！

他嘴里还骂骂咧咧：

“王八蛋！敢比老子还混账？老子都只是喝喝酒调戏调戏美人，你们他妈的首接上手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子最看不惯比我还嚣张的混蛋！”

“打扰老子兴致！该打！”

“让你们欺负人！让你们不长眼！”

几个呼吸间，几个地痞全躺在地上翻滚哀嚎，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抱着腿，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那老汉挣扎着爬起来，拉着孙女就要给程墨磕头：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程墨不耐烦地挥挥手，醉醺醺地走到被踹翻的馄饨摊前，看着满地狼藉的碗碟碎片和泼洒的馄饨，眉头皱得更紧：

“晦气！真他妈晦气！”

他骂骂咧咧地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锭足足十两的雪花银，看也不看，像丢垃圾一样，

“当啷”一声扔在满是汤汁污泥的地上，

“赔你的破摊子！赶紧滚！别在这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