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这么想当纨绔

在负责誊录的书吏和全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把那张皱巴巴的纸片“啪”地拍在桌子上，嘴里还咋咋呼呼地嚷道：

“哎呀！差点误了时辰！快！快！这是本少爷昨晚...呃...呕心沥血之作！赶紧记上！”

这姿态，这动作，这拿出来的“诗稿”，活脱脱一个不学无术、临时抱佛脚的纨绔子弟形象！

“噗哈哈……”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也行？”

“这是从哪个茅房里捡来的废纸吧？”

“我看他是破罐子破摔了！”

肖明月气得俏脸微红，恨不得冲上去把程墨揪下来！

这混蛋！

就算不会作诗，装也得装得像样点啊！

何况他是真的会啊！

现在这做派在外人眼中看来是笑话，但她和二公主眼中，程墨就是装纨绔上瘾了。

赵清晚隔着薄纱，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那张被程墨拍在桌子上的皱纸片上。

她的视力极佳，隐约看到了开头几个字……

老学士眉头紧锁，看着那张“不堪入目”的“诗稿”，脸上闪过一丝愠怒，觉得受到了侮辱。

但他还是示意书吏：“念！”

书吏强忍着鄙夷，拿起皱巴巴的纸片，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宣判死刑的平淡语调念道：

“诗题：《春江花月夜》：程墨。”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第一句出口，平平无奇？

嗯，写景开头，倒也常见。

只是这字迹…不忍首视。

他哪里知道，程墨吸取之前的教训，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第二句，意境似乎开阔了些？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书吏念到这里，平淡的语调微微一顿，眉头下意识地挑了挑。

这句...有点儿意思了？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大厅里原本的嘈杂和低笑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

无数道目光猛地投向中央！

老学士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

肖明月正准备捂脸的手僵在了半空！

赵清晚端坐的身姿微微前倾！

连程华都忘记了攥紧拳头，愕然地看向场中！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

书吏的声音不知何时己经变了，从最初的平淡鄙夷，到略微惊讶，再到此刻的微微颤抖，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往下念，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

整个摘星楼顶层，落针可闻！

只有那清朗却带着震撼力量的吟诵声，如同九天之上的仙音，穿透了所有的不屑与嘲笑，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当最后一句落下，书吏的嗓子己经有些嘶哑，他捧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片，如同捧着绝世珍宝，整个人都激动得微微发抖！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程墨的才子们，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脸上写满了见了鬼般的惊恐与茫然！

那些名媛闺秀们，更是美目瞪圆，手中的团扇掉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肖明月完全忘了生气，她怔怔地看着场中那个依旧一脸“无辜”甚至还有点“不耐烦”的程墨，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赵清晚帷帽下的红唇，不知何时己微微张开，那双清冷的眸子透过薄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死死地钉在程墨身上！

是他！绝对是他！

这磅礴的意境，这深邃的哲思，这绝美的辞藻...

绝不可能是买来的！

古籍残篇？

什么样的古籍能残出这等孤篇横绝、压盖千古的神作？！

程华更是脑子嗡嗡作响，他看着自己的弟弟，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这...这真是他那个只会吃喝玩乐、惹是生非的废物弟弟写出来的？

难道...侯府祖坟冒青烟了？！

“好！好！好啊！！！”

一声激动到变形的苍老声音骤然打破了沉寂。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学士，此刻己是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猛地从主位上站起来，对着程墨的方向几乎是扑了过去，双手颤抖地想要去抓程墨的手，声音哽咽：

“好一个《春江花月夜》！好一个‘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好一个‘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此诗一出，当为今日魁首！不！当为千古绝唱！程二公子……老朽……老朽……”

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眼神炽热得如同在看一块绝世璞玉！

“哗——！”

短暂的沉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天呐！我听到了什么？”

“千古绝唱！当之无愧！”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此等意境，此等哲思……我辈穷极一生也难企及……”

“程墨……他……他竟然……”

“抄的！一定是抄的！”也有人嫉妒得发狂，失声尖叫，“他怎么可能写出这等诗！”

“对！他一个纨绔……”

“闭嘴！”立刻有真正懂诗的人厉声呵斥，

“此等神作，闻所未闻！你告诉我谁能写？谁写得出？就算是你说的古籍残篇，那也必定是程公子慧眼识珠，发掘出来的！这份眼力，这份机缘，难道就不是才情？”

整个摘星楼彻底乱了套！赞美、惊叹、质疑、嫉妒、难以置信……各种情绪交织沸腾！

而风暴的中心——程墨，此刻却是一脸“懵懂”和无辜，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他挠了挠头，对着激动得快晕过去的老学士，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问道：

“怎么样？这首诗值一千两银子吗？”

话音刚落，顿时全场皆惊。

不少人己经投来鄙夷的目光：果然是花钱买的！

还花了一千两！

只有肖明月和赵清晚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愤怒：

该死的魂淡，就这么想当个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