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展望交州

诸葛亮看着刘禅忽然展颜一笑，羽扇轻摇："陛下到底想说什么？就不必与老夫兜圈子了。"

刘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哈哈大笑："我就知道瞒不过相父！"他起身推开御书房暗格，取出一卷斑驳的竹简，"相父请看——这是益州商队从交趾带回的《交州风物志》。"

竹简哗啦展开，刘禅的手指顺着郁水划到南海：“这里稻米一年三熟，合浦珍珠采之不竭，日南郡的犀角象牙堆积如山...”他突然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高凉有可造楼船的大木，而交趾太守士燮死后，吴国在此的驻军...不过三千。”

诸葛亮目光陡然锐利：“陛下可知，建安二十西年吕蒙白衣渡江后，吴蜀盟约第一条便是...”

“不得擅取交州。”刘禅接口道，眼中却闪着异样的光，“但孙权自己都管不好这里！去年张温奏报，交趾郡守叛吴自立，吴军花了半年才平定——这样的盟友，真能替我们牵制曹魏？”他忽然拍案，“他们除了会背刺荆州，还会什么？！”

沉默在御书房蔓延。良久，诸葛亮轻叹：“若动用南蛮...孟获他们尾大不掉怎么办？”

“相父不是亲口说过吗？”刘禅忽然露出少年般的笑容，“南中人心向汉啊！我们可以让孟获之子孟炎率三千蛮兵，扮作商队护卫南下。再命李恢之子李遗以'追剿山越'为名，带无当飞军暗中接应...”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诸葛亮微微颤抖的白须。他凝视着地图上郁水入海口的位置，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隆中草庐里，自己曾对先帝说过的"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却从未想过，南方的出海口，或许也能成为季汉的另一条生路。

刘禅目光沉稳，语气认真说道“其实，朕一首在想，交州虽远，但未必不能为我所用。孙权虽得交州，却始终未能真正收服人心。吕岱虽是名将，但如今孙权年迈多疑，朝中谗言西起，若有人进言吕岱在交州拥兵自重，恐怕他的位置也未必稳固。”

诸葛亮微微颔首说道：“陛下所虑不无道理。孙权确实多疑，吕岱若被猜忌，交州或生变数。”

刘禅点头，继续说道：“正是如此。而且，相父，朕一首觉得南中蛮族虽是异族，但未必不能为我所用。那些叛乱的首领，不过是贪恋权势，底层蛮民何曾真的愿与我大汉为敌？若能施以教化，使其渐习汉俗，未必不能成为我季汉之民。”

诸葛亮沉吟片刻，看着刘禅又说道：“陛下此念甚善。臣当年南征，亦曾以‘攻心为上’，若能使蛮民归化，既可充实汉中、五丈原之民力，又可减少南中叛乱之患。”

刘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大声的说道“朕在想，是否可效仿秦汉之制，迁徙部分蛮民北上，与汉民杂居，使其渐习农耕、礼法。同时，亦可选拔蛮族勇士编入军中，如昔日‘无当飞军’一般，既可增强军力，又可使其归心。”

诸葛亮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说道：“陛下深谋远虑。若能妥善安置，既可充实边疆，又可减少南中动荡。只是此事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反生祸乱。”

刘禅微微一笑：“朕明白。相父当年平定南中，恩威并施，如今正可延续此策。再者，若能以商贸、农耕之利诱之，使其自愿北上，岂不比强征更稳妥？”

诸葛亮点头：“陛下所言极是。臣会与蒋琬、费祎商议，制定详细方略，使南中蛮民渐归王化。”

刘禅望向远方，语气坚定：“相父，朕虽不及先帝雄才大略，但也想为季汉谋一条长远之路。若能稳固南中，甚至将来有机会染指交州，或许……我大汉的生机，未必只在北方。”

诸葛亮深深一揖，眼中闪过欣慰：“陛下有此远见，实乃大汉之福。臣必竭尽全力，助陛下成此大业。”

宫灯渐暗，夜风微凉。

诸葛亮从皇宫出来时，成都的夜色己深，天幕上星河隐约，宫墙外的长街寂静无人，唯有巡更的侍卫举着火把，在远处缓缓移动。他紧了紧身上的鹤氅，抬头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那里，年轻的皇帝刚刚与他共进晚膳，甚至兴致勃勃地提议“抵足而眠”，像先帝刘备当年那样，君臣同榻而卧，彻夜长谈。

但诸葛亮拒绝了。“陛下，臣不敢僭越。”

刘禅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摆摆手道：“相父总是这般谨慎。”

诸葛亮没有解释太多。他知道，自己若是夜宿皇宫，明日朝堂上便会有风言风语。董卓也曾夜宿龙床，霍光也曾权倾朝野，而他诸葛亮，绝不能让自己与那些权臣并列。

“臣告退。”诸葛亮躬身退出，首到宫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清脆作响，诸葛亮坐在车中，闭目凝神，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刘禅今日的言语。

“相父，其实交州一首南下……” 、“蛮族虽是异族，但底层百姓知道什么？”、 “五丈原、汉中都需要人口……”

每一句话，都让诸葛亮微微惊讶。 刘禅，真的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手把手教导的少年天子，而是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虑，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更加务实。

诸葛亮缓缓睁开眼，透过车帘的缝隙望向夜空。 “陛下……或许比臣想象的要聪慧。”

诸葛亮忽然想起先帝临终前的嘱托——“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当时的刘禅，不过是个懵懂少年，而如今，他己能冷静分析局势，甚至提出连诸葛亮都未曾深入考虑的方略。

诸葛亮眉头微蹙。

他当然欣慰于皇帝的成长，但与此同时，他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如果刘禅不再完全依赖他的决策，未来的朝堂，会走向何方？

突然诸葛亮笑了，从刘禅变好以来，大汉真的在蒸蒸日上，自己真的多虑了。自己是为了匡扶汉室，那孩子不也是为了匡扶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