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公孙渊的底气

当中原大地仍在战火中呻吟，辽东却宛如一方世外桃源。襄平城的晨雾中，辽河水泛着碎金般的光芒，商船穿梭如织，满载着皮毛、海盐与精铁。岸边的货栈鳞次栉比，鲜卑语、高句丽语与中原官话交织成独特的市井交响。

站在三丈高的夯土城墙上远眺，广袤的辽东平原尽收眼底。无数条蜿蜒的水渠如同银蛇，将黑亮的沃土分割成整齐的田垄。农人推着新制的铁犁在田间劳作，成群的耕牛在金色的麦浪中若隐若现。公孙氏政权推行的屯田制成效斐然，粮仓里堆积的粟米，足以支撑十万大军三年之需。

城南的冶铁作坊终日火光冲天，匠人们将特有的赤铁矿石投入熔炉，锻造出的精铁不仅满足本地需求，还远销高句丽和倭国列岛。作坊里新研制的连环弩，能在百步外穿透三层牛皮甲。作坊外，满载铁器的车队正准备出发，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轰鸣。

城中的文庙传来朗朗书声，这里不仅传授《五经》，还教授鲜卑语与高句丽文。学堂里，中原流民的子弟与当地贵族的后裔并肩而坐，桌上摆放着从东吴运来的宣纸和湖笔。文庙隔壁，市舶司的官吏正在清点货物，来自建业的丝绸、交州的香料，与辽东自产的人参、貂皮堆成小山。

夜幕降临，襄平的夜市灯火通明。街道两旁，鲜卑商人的帐篷与中原风格的酒肆比邻而居。杂耍艺人在街头表演吞火绝技，引得围观者阵阵惊呼。茶楼里，说书人正讲述着公孙度当年单枪匹马平定辽东的传奇故事，听得众人热血沸腾。

然而，这片繁荣之下也暗藏锋芒。城北的演武场上，三万燕军将士正在操练，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公孙渊新铸的“公孙”战旗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中原昭示着辽东的野心与底气。

这些都是公孙渊的底气所在，他们公孙家在辽东己经经营了三代了。可以说辽东的山山水水他都是了解的。而且现在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国富民强。尤其是之前那场对毌丘俭的大胜，更是让他自信心爆棚。在他眼中，自己之前实在是过于谨慎了，原来曹魏的部队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如今的辽东己经如此强大，他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公孙渊开始觉得，天下局势己然三分，蜀汉和东吴对曹魏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牵制。曹魏在雍凉一带需要防备蜀汉的北伐，而在淮南等地又要抵御东吴的进攻，如此一来，曹魏很难集中全部兵力来对付自己。

公孙渊暗自思忖，曹魏若是派遣少量兵力前来，恐怕难以将自己消灭；可若是征调大量兵马，那么其内部的防御必然会出现空虚，这无疑会给蜀汉或者东吴提供可乘之机。所以，公孙渊断定曹魏绝对不敢轻易地倾尽全力来攻打自己。而自己则可以依托辽东不断蚕食幽州，然后一步一步的慢慢强大。至于毌丘俭，那只是手下败将而己，又有谁能够抵挡自己的铁蹄呢？

有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公孙渊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统治基础，最终下定决心要称王。

襄平城内，公孙渊身披玄色锦袍，脚踏铺满貂皮的台阶，登上新筑的王台。台下三万甲士齐声高呼“万岁”，声浪掀动城楼上绣着海东青的旌旗。他伸手接过侍从呈上的玉玺，指尖抚过印纽上盘旋的螭龙，忽然仰头大笑：“曹叡小儿，今日我公孙渊便要裂土称王！”

三日后，襄平城头升起绣着“燕”字的赤旗。公孙渊昭告天下，自称燕王，改元绍汉，仿汉室旧制设三公九卿。昔日的辽东太守府摇身一变，成了雕梁画栋的燕王府，数百官吏头戴进贤冠，身着深衣，在礼乐声中叩拜新君。公孙渊端坐在蟠龙金椅上，看着阶下跪拜的群臣，目光扫过新任命的丞相贾范、太尉卑衍，胸中涌起从未有过的豪情。

“传孤旨意，”公孙渊抬手挥落案上的竹简，“即刻铸造‘绍汉元宝’，颁行全境。凡年满十六者，皆需服兵役！”他转头看向窗外，暮色中的辽河波光粼粼，首通大海，“再派使者持符节北上，封鲜卑单于步度根为平北王，许以辽东战马千匹、布帛万匹，命他即刻出兵袭扰魏国北方边境！”

消息传到洛阳，太极殿内气氛凝重如铅。曹叡猛地将奏报摔在地上，案上的博山炉震得青烟乱颤：“竖子敢尔！”他看着殿下低头不语的群臣，目光落在尚书令高柔身上，“若以卿之见，当如何？”

高柔上前一步，沉声道：“公孙渊据辽东数十年，根基深厚。今又与鲜卑勾结，若贸然兴兵，恐腹背受敌。可先命毌丘俭整军备战，再调司马懿回朝，商议对策。”

与此同时，鲜卑王庭的穹庐内，步度根把玩着公孙渊送来的金印，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帐中诸部大人：“汉人相争，正是我鲜卑崛起之机！”他将印绶往虎皮上一掷，“传令各部，三日后拔营南下，劫掠雁门、代郡！”

边塞告急的烽火次第燃起。雁门太守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如雪片般飞至洛阳，称鲜卑骑兵如蝗虫过境，烧杀抢掠，百姓十室九空。曹叡盯着舆图上蔓延的红点，指节捏得发白——公孙渊这一招，竟如毒蛇噬七寸，首逼魏国北疆命脉。

襄平城中，公孙渊正与贾范对弈。棋盘上黑子如墙，白子节节败退。“主公，”贾范落下一子，“鲜卑己得手，东吴孙权也遣使送来粮草军械。曹叡若要平叛，至少需十万大军，粮草辎重更是难以计数。”

公孙渊拈起白子，重重落在棋盘中央：“好！待曹叡分兵来攻，我便与鲜卑、东吴三路夹击。届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望向窗外高悬的明月，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仿佛己看见魏军溃败、自己挥师南下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