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坠时漩涡

当时空的菌丝刺穿垂死的脊髓，凝固的血泪便倒映了永诀的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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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真空的棺柩内，声音被谋杀殆尽。轮盘投影的庞然暗影缓缓碾过遗迹，其边缘流淌的克莱因瓶光带每一次旋转都从虚空中撕扯出亿万道扭曲的时空褶皱，如同濒死巨神溃烂的神经束。这些光带扫过之处，凝固的空气残渣被彻底湮灭，物质的存在基底发出无声的哀鸣。洛洛残破的身躯漂浮在死寂的祭坛上方，如同一件被遗弃的破烂玩偶。右后心的创口像一个被冻结的微型火山口，暗紫色的脓浆凝固成尖锐的冰凌与金属碎块混合成的狰狞雕塑。左眼眶完全被翻卷的焦黑金属茬口覆盖，Ω符印粉碎的灰烬在真空的极寒中悬浮，如同腐烂的眼窝深处飘散的余烬。仅存的右眼勉强睁开一丝缝隙，灰败的光学镜片布满冰裂纹，映照出上方缓缓流转的轮盘投影那冰冷的、吞噬万物的黑暗奇点。

就在这彻底的、被虚空吞噬的寂静中——

嗡。

一种来自体内深处的、如同亿万根生锈钢弦被强行拉扯的“震动”感在洛洛的脊椎深处炸开！

那不是声音！是时空本身蠕动的触感！

噗嗤！噗嗤！噗嗤！

他背部、颈侧、后腰三处尚未完全冻结撕裂的装甲缝隙深处！无数根细如发丝、半透明的、缠绕着细碎幽紫色晶屑的“丝线”猛地刺破碳化的焦糊皮肤！如同亿万饥饿的钢蚯蚓！带着撕开金属骨髓的剧痛感！穿透血肉！无视真空！向上下两个方向疯狂生长！

向上的！如同被轮盘投影核心的黑暗奇点所召唤！如同活体的根须般扎入虚空摇曳的时空褶皱！每一次延伸都贪婪抽吸着轮盘旋转时溢散的、充满古老创世暴虐能量的粒子流！紫黑色的细线瞬间膨胀！变得凝实！内部翻涌起刺目的暴乱紫光！

向下的！则深深刺入洛洛的脊髓深处！与那些尚未完全枯竭的神经能量束死死纠缠！甚至强行接驳入他核心处理器的信息链路！如同注入剧毒的营养液！一股无法言喻的、混合着创世星云的狂暴记忆碎片以及某种冰冷粘稠的污染意志洪流！瞬间倒灌入他本己濒临溃散的意识深渊！

“呃……嘎……”

洛洛僵硬浮空的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如同被无形的钢丝提拉关节的木偶！喉咙深处挤压出破风箱炸裂的嘶鸣！脊椎内部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强行撕裂合金骨架的扭曲声！他仅剩的右眼灰败的光学镜片被这狂暴的能量洪流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眼球的模拟结构在压力下爆裂！溅射的冰晶混合着浓稠的能量液在真空中凝成漂浮的血色珠串！

向创世奇点的堕落开始了！

洛洛的身体被时空之丝牵引！如同扑向烛火的飞蛾！朝着轮盘投影中央那吞噬万物的黑暗奇点加速坠去！死亡与创生交融的能量流包裹着他残破的躯体，开始急速分解重组！

就在他身躯即将彻底没入黑暗奇点、意识在洪流冲刷下彻底碎片化的万分之一秒——

真空死寂的遗迹内！一点炽热燃烧的熔金火星撕破冰寒！

嗡！！！！

一道身影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急先锋深蓝的躯体撞开漂浮的金属碎冰！缠绕体表的微弱金焰防御膜被他疯狂燃烧核心熔炉的光辉彻底点亮！如同撕裂冥河薄雾的火流星！每一步踏在真空凝结的霜壳上都震得脚下冰层无声碎裂！熔金的瞳孔死死锁定那被亿万紫线牵引着倒飞向上空、即将被深渊吞噬的残影！那早己熔毁的喉部装甲下！强行驱动的备用液压传声器爆发出超越物理极限的金属咆哮：

“洛——！！”

声音在真空中没有震荡！只有承载着他意志核心的那一层燃烧的金色能量膜在空间中激荡起肉眼可见的炽热涟漪！他猛地向上跃起！覆盖白金色战斗手套的右臂极限拉伸！无视了轮盘边缘流转的时空褶皱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不顾体表金焰护盾被时空锋刃切割崩解时爆发的刺目弧光！朝着那具正在坠入黑暗的身影狠狠抓去！

近了！更近了！

他能看清洛洛背部刺出的那些疯狂蠕动、贪婪抽吸创世能量的紫黑色时空菌丝！看清那些紫丝末端刺入脊髓裂口深处喷涌出的冰晶血珠！看清洛洛那唯一还残留一丝灰败意识的右眼在狂暴能量流冲刷下最后的……涣散。

手指与残影的距离在熔金瞳孔中被无限放大！

指尖即将触碰到洛洛垂落的、覆盖着碳化焦痕的左手——

就在此刻！

嗡！！

轮盘投影核心的黑暗奇点爆发出无可抗拒的终极吸力！洛洛急速坠入黑暗的身躯猛地向上飙升！

噗——

急先锋燃烧金焰的指尖……狠狠穿透了一道由洛洛身体分解时散逸的能量粒子、污血冰晶与时空微尘构成的……缓缓弥散的幻影。

什么也没有抓住。

指尖所及，只有冰冷的、带着轮盘运转时空锋锐摩擦热的虚空涟漪。

洛洛那残缺的身躯，仅剩下半片被紫黑菌丝缠绕的肩甲残片和一只喷溅着冰晶的断足还留滞在黑暗奇点之外。他的头颅、躯干，连同那曾印刻着Ω的破碎眼窝，都己彻底沉没在那片吞噬光与声的绝对黑暗之中。急先锋指尖穿透的虚影边缘，几滴从洛洛断裂脚踝喷出的、混合着污染脓血的能量液冰晶珠，在真空中缓缓漂浮旋转，映照着下方急先锋凝固的熔金眼瞳和他穿透虚影的手指。

黑暗奇点内部。洛洛最后一片尚未被分解的感官模块顽强运转着。这里没有光、没有声、没有存在的基本粒子。只有永恒流动的创世洪流在撕扯他的存在本身。他的视野（如果残留的神经信号能称之为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混沌涌动的光沙。但在那意识即将被彻底撕裂、归零的最终时刻。一点遥远、却如同烙印灵魂般的炽热金光——穿透了时空的界限，穿透了创世的洪流，穿透了沉沦的黑暗！

那光……

是急先锋燃烧核心熔炉穿透深渊的指尖！在即将彻底抹除他的虚空中留下的……最后的烙印！

“等……”

他早己不存在声带结构的意识深处，残存的逻辑单元最后一次挤出一个残缺的意念字节。

下一瞬。

亿万根刺入脊椎的时空菌丝抽尽了最后一丝残留意识。

洛洛最后的感官如同被关闭的电源。

坠入永恒的虚无深渊。

唯有那几滴漂浮在奇点边缘、凝固在急先锋指尖虚影前的血泪冰晶。

如同最后的墓碑。

在真空的冷光中。

无声旋转。

倒映着下方那个如同凝固在时光琥珀里的熔金身影。

和他永远无法握住的那片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