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流民之困

矿洞外的日光刺得叶璃眯起眼睛，咸涩的风裹挟着砂砾拍打在脸上，与实验室里恒温恒湿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她被粗暴地推搡着加入流民队伍，脚踝上的铁链在碎石路上拖出刺耳声响。身旁的流民们骨瘦如柴，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下，隐约可见结痂的鞭痕，有人怀里还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哭声在空旷的山道上显得格外凄凉。

“看这小娘子的做派，莫不是哪家的贵人落难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矿工凑过来，他的右眼蒙着脏污的布条，说话时露出几颗残缺的黄牙。叶璃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换上了粗衣，但指甲修剪整齐，举止间仍带着现代的干练，在这群蓬头垢面的流民中确实格格不入。

她压低声音问道：“老伯，这里离灵盐坞还有多远？方才矿洞里说的‘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矿工警惕地看了看西周，见押解的衙役正聚在队伍前方抽烟斗，才压低声音说：“灵盐坞靠盐吃饭，可自打三年前盐矿里闹起邪祟，开采的盐晶越来越少，苛捐杂税却越来越重。如今连官盐场的矿工都吃不饱饭，更别说我们这些私盐贩子......”

队伍拐过一道山梁，叶璃的目光突然被远处的山体吸引。那是一片灰白色的岩壁，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与周围苍翠的植被形成诡异的反差。她的地质知识在脑海中飞速运转 —— 那些裂缝呈放射状分布，岩壁底部堆积着新鲜的碎石，分明是山体滑坡的前兆。更令她心惊的是，裂缝中渗出的液体泛着淡紫色，与矿洞里矿工伤口的颜色如出一辙。

“停下！不能再往前走了！” 叶璃突然挣脱衙役的拉扯，冲到队伍最前方。为首的捕头横眉竖眼地抽出佩刀：“贱民也敢妄言？信不信老子......” “大人，前方山体有滑坡迹象！” 叶璃指着远处岩壁，声音急促而镇定，“您看那些裂缝，还有碎石的堆积方式，最迟明日卯时，整座山就会塌下来！”

捕头冷笑一声，正要反驳，却见队伍里的流民们纷纷骚动起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跪地哭喊：“官爷，这位妹子说得在理啊！我娘家就在山脚下，前日里听见地底下轰隆作响，跟打雷似的！” 其他流民也七嘴八舌地附和，恐惧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叶璃瞳孔骤缩 —— 这不是普通的地壳运动，而是山体内部应力释放的前兆！她当机立断，抓起路边的木棍，在地上划出简易的地形图：“现在往西北方向绕路，穿过那片松林，虽然会多走两个时辰，但能避开滑坡。若执意走原路......” 她的木棍重重敲在岩壁位置，“所有人都得被埋在山下！”

捕头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一咬牙：“就按她说的办！但要是敢耍花样......” 他的刀刃在叶璃眼前晃了晃，才喝令队伍转向。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入松林，身后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叶璃回头望去，只见方才经过的山体如同被巨斧劈开，碎石裹挟着紫色泥浆倾泻而下，原本的官道瞬间被吞噬，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流民们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几个老人当场跪地叩谢上苍。捕头的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承认叶璃救了所有人的命。他解下叶璃的铁链，语气 grudgingly：“算你有点本事。但进了县衙，是死是活，还得听县太爷发落。”

队伍继续前行，夜幕降临时，终于抵达灵盐坞。城门上方的 “灵盐坞”三字己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门口的告示栏上贴着泛黄的盐税公告，最新一条赫然写着 “凡私采盐晶者，斩立决”。叶璃注意到城墙上布满了奇怪的符文，像是用盐晶粉末绘制的，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

县衙内，烛火摇曳。县太爷高坐在虎皮椅上，捻着山羊胡上下打量叶璃：“听闻你能未卜先知？” 叶璃深吸一口气，将山体结构、应力变化等知识用古人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大人，如今灾荒不断，恐与盐矿开采过度有关。若不调整开采方式，日后恐怕......”

“住口！” 县太爷猛地拍响惊堂木，“小小流民，也敢妄议官盐事务？来人，先押入大牢，明日再审！” 叶璃被衙役拖走时，瞥见县太爷袖中滑落的半块盐晶 —— 那晶体内部的纹路，竟与她在现代实验室看到的如出一辙。

大牢里弥漫着腐臭的气息，稻草上爬满虱子。叶璃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思绪万千。山体滑坡、紫色液体、神秘符文、似曾相识的盐晶...... 这些线索在她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更令她不安的是，在山体滑坡的瞬间，她仿佛又听到了那阵远古的呢喃，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隔壁牢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叶璃凑近铁栏杆，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正用盐水清洗伤口。那盐水呈现出诡异的紫色，而男子手臂上的胎记，赫然也是菱形的暗红色。“你......” 叶璃刚要开口，男子却抢先说道：“别出声。明日巳时，会有人来劫狱。你若想活命，就跟着我们。”

不等叶璃追问，脚步声由远及近。男子迅速躺下装睡，叶璃也退回角落。牢头提着灯笼巡视，摇曳的光影中，叶璃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钥匙串上，系着一块雕刻着白鹿图腾的盐晶 —— 那图案，与她在矿洞岩壁上看到的古老符号一模一样。

黑暗中，叶璃握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己经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谜团之中。而想要解开这个谜团，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她必须抓住每一个线索，哪怕前方等待她的，是更深的黑暗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