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灵泉崩塌·共感疗愈

星穹市医疗星的应急通道里，悬浮担架划破空气的嗡鸣声比警报更刺耳。

黎暮站在灵泉池边，指尖还凝着方才那滴含着鳞片碎片的泉水，望着被推进来的焦黑躯体，睫毛轻轻颤了颤。

“是克里斯托夫。”温珩的声音带着白大褂下的冷意，他摘下医用手套的动作顿了顿，指节捏得泛白，“他在做新型精神力稳定剂实验时，反应炉失控了。”担架停在池边，黎暮这才看清那具躯体——鹿族特有的银灰色毛发几乎被烧融，露出下面翻卷的血肉，左胸处的医疗徽章只剩半枚，还沾着焦黑的血痂。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脸，原本温文的眉眼被高温扭曲成狰狞的弧度，喉间无意识发出类似幼兽濒死的呜咽。

“只有灵泉能救他。”温珩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黎暮手背，带着消毒水的冷冽，“他的精神海被爆炸冲击成了碎片，常规治疗会撕裂最后一丝意识。”

黎暮低头看向灵泉，水面倒映着她额间的玄狐符文，金光比方才暗了些。

她伸手摸向克里斯托夫手腕，皮肤下的血管像爬满蚯蚓，脉搏细若游丝。

“我试试。”她声音轻，但带着石子投入深潭的分量。

温珩扶住她肩膀，掌心传来温和的热：“我在旁边。”

黎暮闭眼沉入灵泉，清冽的泉水漫过头顶时，她的精神体在意识空间里舒展——九尾玄狐的银尾扫过水面，每一根绒毛都泛着淡金。

克里斯托夫的意识体蜷缩在精神海深处，像团被踩碎的星光。

她伸出精神力触须，轻轻包裹住那团光，突然被尖锐的刺痛扎得缩了缩——是恐惧，铺天盖地的恐惧。

“反应炉在抖！”

“稳定剂配比错了！”

“快跑——”

克里斯托夫的记忆碎片如利刃，割破黎暮的精神屏障。

她额头渗出冷汗，灵泉水面开始剧烈波动，原本清透的泉水泛起浑浊的灰。

“不……”她咬着唇，玄狐的尾巴却不受控制地炸毛，“我能接住。”

但接不住的。

那些绝望像潮水，从克里斯托夫的精神海倒灌进她的意识。

她看见自己小时候蜷缩在垃圾星的金属箱里，听见养父母说“SSS+精神力的赔钱货”；看见苏砚在实验室里红着眼眶说“别怕，我在”；看见裴翊的战机在她头顶划出银弧，说“我给你清场”。

这些记忆突然变得模糊，仿佛被泡在墨汁里。

“暮暮。”

一声低唤穿透混沌。

黎暮睫毛颤动，感觉肩头被覆上一双温暖的手。

是温珩的精神力，带着鹿族特有的青草香，正顺着她后颈的精神力接口缓缓注入。

“别独自承担。”他的声音像春溪淌过碎石，“让情绪流动起来。”

黎暮睁眼，意识空间里多了片淡青色的雾——是温珩的精神体，鹿首人身，鹿角上缀着发光的灵草。

他抬起手，指尖亮起与黎暮额间相似的符文，“共感疗愈术，需要你打开屏障。”

她犹豫了一瞬，玄狐的耳朵耷拉下来。

温珩笑了，鹿角上的灵草飘下一片，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我不会看你隐私的。”

屏障刚松动，克里斯托夫的恐惧就顺着两人的精神力通道涌了出去。

黎暮倒抽一口气，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负面情绪，此刻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她这里，一半在温珩那里。

灵泉的波动突然变缓，水面的裂缝“咔”地一声闭合了。

“对，就这样。”温珩的精神体伸出手，与玄狐的爪子相触，“把痛苦分给我。”

黎暮感觉有温热的力量顺着交触的掌心涌来，是温珩的治愈力，混着灵泉的清润。

克里斯托夫的意识体慢慢舒展，碎成星屑的精神海开始重新凝结。

她的玄狐尾巴扫过那些星屑，每扫过一处，就有金芒亮起——是被净化的负面能量。

“砰！”

灵泉边的防护盾突然发出闷响。

黎暮猛地睁眼，现实中的她正跪在池边，克里斯托夫的手突然攥紧她的手腕，指缝里渗出的血滴进泉水，绽开妖异的黑花。

温珩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转身时，白大褂下的银纹闪过——那是鹿族战纹，只有在战斗时才会显现。

“幽影小队。”他低喝一声，指尖在空气中划出光痕，一道青色屏障瞬间笼罩灵泉池。

黎暮这才闻到风里的血腥味，三西个黑影从树梢跃下，黑色作战服上绣着蛇形图腾，正是影蚀的标志。

为首的男人举着能量枪，枪口却不是对准克里斯托夫，而是她。

“抓住那女的！”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影主说了，要活的！”

温珩的鹿角虚影在身后浮现，每根角尖都凝着青色光刃。

“你们想动她？”他的声音不再温和，带着鹿族对幼崽被侵犯时的暴烈，“先问问这双角答应不答应。”

光刃破空的声音比枪声更响。

黎暮抱着克里斯托夫往后退，灵泉的水漫过她的脚踝，突然变得滚烫——是她的精神力在自动防御。

一个黑影逼近时，玄狐虚影从她背后窜出，九尾横扫，那男人首接被甩到墙上，吐出一口黑血。

战斗只持续了三分钟。

当最后一个敌人被鹿角光刃钉在树上时，温珩的额头也渗出了汗。

他转身看向黎暮，目光从她怀里的克里斯托夫移到她泛白的指尖，轻声道：“没事了。”

克里斯托夫的睫毛动了动。

黎暮低头，看见他焦黑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扭曲的五官逐渐恢复温和的轮廓。

灵泉水面重新平静，泉底的星图若隐若现，之前的鳞片碎片己经不见了。

“谢谢。”她抬头对温珩笑，眼尾的水色印记泛着柔光，“原来……分担痛苦不是软弱。”

温珩刚要说话，突然皱眉看向灵泉后的树林。

阴影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是蛇形徽章的反光。

他的手不自觉地按上腰间的医疗箱，里面装着应急用的精神力压制剂。

“他们还会再来。”他转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黎暮额间的玄狐符文，“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否则……下次未必来得及。”

克里斯托夫在此时发出一声低吟，睫毛颤动着睁开眼。

他的瞳孔先是聚焦在黎暮脸上，突然猛地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别靠近反应炉！别——”

话没说完，他又昏了过去。

黎暮望着他皱成一团的眉心，突然想起方才在共感中触碰到的记忆碎片——反应炉爆炸前，有只戴蛇形戒指的手，往稳定剂里加了什么。

风掠过灵泉，带来远处星际战舰的轰鸣。

温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未散的担忧：“他需要静养，但……”他顿了顿，看向克里斯托夫攥着黎暮衣袖的手，“有些伤，不是身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