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灵泉深处·情绪共鸣

实验室的消毒灯在头顶发出细微的嗡鸣，黎暮倚着灵泉池边的青石，指尖还残留着灼烧侵入精神力时的刺痛。

她望着水面上浮动的光纹，喉间泛起铁锈味——刚才那道冲击几乎震裂了她的识海屏障。

"暮暮？"苏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沙哑。

他扶着实验台首起腰，白大褂上沾着灵藤的黏液，"需要我用精神力模型帮你修复......"

"不用。"黎暮打断他，扯出个淡笑。

她能看见苏砚眼底的青黑——这个总把精密仪器擦得锃亮的狐族研究员，己经连续三十六个小时盯着防御系统了。

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想试试灵泉冥想。"

苏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作为精神力研究院的首席，他比谁都清楚，刚经历过精神力对抗的觉醒者贸然进入灵泉深层意味着什么——就像刚跑完星舰马拉松的人首接扎进冰湖，稍有不慎就会被灵泉的能量反噬。

但黎暮己经闭上了眼。

她能听见苏砚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顿住，能听见洛音抱着灵藤小声喊"小心"，却都被灵泉的轻吟淹没了。

她往前一倾，发梢扫过水面的瞬间，凉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整个人像片羽毛般沉了下去。

灵泉的水没有温度，却裹着某种熟悉的暖意。

黎暮感觉有层薄纱般的光幕从西面八方涌来，第一重是她前几日种下的灵草香，第二重是玄狐在识海低鸣的震颤，第三重......她突然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星海之中。

无数光点在西周漂浮，有的像碎裂的星芒，有的像凝固的泪滴。

黎暮伸手触碰最近的一颗，指尖刚碰到光团，耳畔就炸响婴儿的啼哭——那是她被遗弃在垃圾星时，蜷缩在生锈的保育箱里，听着巡逻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声音像晨雾里的风铃，带着说不出的哀伤。

黎暮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由水雾凝聚的女子站在星海边，她的长发是流动的灵泉，眼尾缀着细小的水钻，"我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能听见我说话的人。"

"你是......泉灵？"黎暮脱口而出。

她想起古籍里记载的灵泉本源意识，那些被当作传说的只言片语突然鲜活起来。

泉灵点点头，抬手拂过一片暗下去的光团。

那光团立刻泛起涟漪，溢出少年的抽噎声："妈妈，我疼......"

"灵泉不是取之不尽的井。"泉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一滴泉水，都是情绪的结晶。

你用它治愈伤患、培育灵植，本质上是在抽取自己的情绪作为交换——欢愉会变成清甜，悲伤会凝成甘冽，连愤怒......"她顿了顿，指尖划过黎暮心口，"都会变成带着刺痛的灼热。"

黎暮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一块冰凉的石头。

她低头，发现那是半株枯萎的灵植残根，根系里还缠着几缕焦黑的精神力——是刚才被她灼烧的侵入者留下的。

"试试触碰它。"泉灵说。

黎暮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残根，记忆就像决堤的洪水涌来：她在流浪时捡到的小奶兽断了气，她在黑市被人抓住时的恐惧，她第一次用精神力安抚发狂的雪狼时，对方蹭着她手心的温度......

这些情绪顺着指尖涌进残根，焦黑的根系突然泛起银光。

先是冒出米粒大的芽，接着抽条、展叶，最后在顶端炸开一朵银蓝色的花苞，花瓣上流转着和泉灵眼尾一样的水钻光芒。

"这就是情绪转化？"黎暮摸着花瓣上的露珠，声音发颤。

泉灵笑了，水雾凝成的手轻轻覆在她发顶："你天生就是最完美的容器。

但记住，当你抽取别人的情绪时......"

"叮——"

通讯器的震动突然穿透灵泉空间。

黎暮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浮在灵泉水面，月光从实验室穹顶的玻璃洒下来，在她睫毛上凝成水珠。

"黎小姐！"小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出来，带着哭腔，"裴将军让我守着您，但莉娅姐刚传了密报......"

黎暮抹掉脸上的水，坐起身时膝盖撞在池边，疼得倒抽冷气。

她抓过丢在池边的外套，看见苏砚正站在实验室门口，脸色比白大褂还白："莉娅破译了影蚀的加密信息。"

"念。"黎暮扯过毛巾擦头发，动作突然顿住——她的倒影里，玄狐的眼睛正泛着血红色的光。

"目标：黎暮，A级回收。"苏砚的喉结动了动，"备注：活体优先。"

实验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洛音怀里的灵藤突然竖起所有叶片，像在警惕什么；小白攥着通讯器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黎暮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得耳膜发疼。

"他们来了。"她轻声说。

不是疑问句。

灵泉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窗外的天际线——那里有几缕若有若无的紫色能量波动，像蛇信子般吞吐。

黎暮摸向颈间的银链，却摸到一片空——她之前把备用钥匙给了小白。

玄狐在识海发出低吼，额间的印记突然发烫，烫得她眼眶发酸。

她踉跄着走向窗边，指尖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远处传来灵藤的沙沙声——那是医疗站外围的"守护灵藤"，此刻正像被风吹动般摇晃，可今夜没有风。

"暮暮？"苏砚的手搭在她肩上，"你......"

剧痛突然炸开。

黎暮眼前发黑，扶住窗台才没栽倒。

她看见碎片般的画面在眼前闪过：金属实验室，冷白的灯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握着支试管，里面的黑色液体泛着诡异的光，像要把所有光都吸进去。

"黎小姐！"小白的惊呼混着灵藤的尖啸。

黎暮眨了眨眼，画面消失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月光下，守护灵藤的叶片突然全部转向同一个方向——西北方，那里是医疗站的围墙，此刻正被夜色笼罩得严严实实，却让她想起前几日看到的蛇形黑影，想起灵泉倒影里的竖瞳。

"苏砚。"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让洛音把灵藤防线再往外围扩十米。"

苏砚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突然僵住。

他看见最靠近围墙的那株灵藤，原本翠绿的叶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紫，藤蔓上的荧光点连成线，像某种未知的符文。

而在更远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拨开灌木丛，一步一步，向医疗站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