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妹妹？朋友？恋人？

所以才能留在身边。因为有可取之处才能得到他的指导。因为有确凿的实力才会被哥哥器重。所以，我也只有变强。我想，那是唯一能留在哥哥身边的方法。

“喂！！”

突然被叫住，我吃了一惊。泡瀬小姐似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那个……是玄弥君？对吧？”

我很疑惑。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是哥哥说的？不，那不太可能。

“抱歉，突然叫你，能稍微聊一下吗？”

以她身为柱的地位，我无法拒绝，我们就在附近坐下聊了起来。我对泡瀬小姐说了自己的大部分事情。从身世到食鬼的事情全都说了。她没有责备我，也没有训斥我，只是随声附和地听着我说。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但在柱中，她算是比较有常识的人。听我说了一大通之后，泡瀬小姐有些怯生生地开口。

“那个，我说？……那个人，一点都没变哦。”

“哈？”

为什么，你会说这种话啊。

“他肯定，还是玄弥君认识的那个……温柔的人哦。”

她不可能知道过去的哥哥，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啊。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对哥哥的事根本一无所知吧。

只有我才知道的哥哥却被别人评说，这让我感到焦躁。对哥哥认可她、让她留在身边这件事的嫉妒，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

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你，是哥哥的什么人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因为体质关系，我经常去蝶屋，所以自然也和泡瀬小姐碰面的机会多。

她像空气一样稀薄，非常稀薄，仿佛会消失不见。眼神不知在看哪里，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我不擅长应付她，但像我这样面相凶恶的，或者在蝶屋惹事的家伙，都归泡瀬小姐或胡蝶小姐统一照看。当然，泡瀬小姐和胡蝶小姐也不是总在蝶屋，指的是在的时候。我的照看者不是胡蝶小姐，老实说真是帮了大忙。虽然一开始就被狠狠训斥过，但就算她笑眯眯地跟我说话，我也觉得自己无法好好回应。而泡瀬小姐，她不会特意说什么，只是勤快地帮我换绷带、涂药。剑士中有各种经历不同、性格各异的人。

“谢谢。我听小澄说了，白天那场骚动是你平息的呢。”

“诶……啊，不，没什么。”

那天她突然跟我搭话。端着饭菜过来的泡瀬小姐坐下后这么说着，轻轻低下了头。白天的骚动，指的是一个手臂被鬼砍断的剑士不知为何大喊大叫，乱砸东西，蝶屋的孩子们都吓坏了，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吧。剑士扔过来的罐子差点砸中蝶屋的孩子时，被我接住了。不过丢掉一条手臂就哭天喊地，真难看。既然当了剑士，这点觉悟总该有吧。没有手臂，就用单手，没有双臂，就用嘴，无论如何也要拿刀斩鬼。结果那剑士哭着喊着某个名字（妹妹？朋友？恋人？），蜷缩了起来。

“……常有的事，所以，希望你别恨他。”

“诶？”

“紧急送来的伤患剑士，经常变成那样。”

泡瀬小姐习以为常地说。我们是人类，失去的手臂或腿不会再长出来。无可奈何，我们是人类，死去的人不会回来，伤口不会戏剧性地愈合，西肢也不会重新接上。无法接受这一点的剑士确实存在。虽然无可奈何，虽然无可奈何，但这股激情该如何发泄才好呢？于是，他们自然地就向周围的人发泄。在蝶屋度日的人是最常遭受其害的。蝶屋那三个女孩子战战兢兢地接待剑士，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虽不能说泡瀬小姐或胡蝶小姐在就没问题，但至少她们拥有比一般剑士更强的实力，所以即使剑士闹起来也能应对。

“然后呢，小澄说愿意照顾玄弥君，可以吗？”

“诶……我，吗……。”

话题突然转变，我跟不上。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照顾我？不会被我吓到吧。

“嗯。……事先说好”

“？”

“那些孩子，不会像我这样放水的。”

这句话的含义，是在第二天开始那个叫小澄的女孩子负责照顾我时才明白的。泡瀬小姐会对我不好好吃饭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少吃一点就算了；即使我解开了绷带，也只是提醒一下就不管了。但小澄——

“玄弥先生！不好好吃可不行哦～”

她这样说着把勺子递到我嘴边，

“啊！不可以随便乱动！”

她这样说着用小手抓住我的手，总之就是有些过度保护地想要照顾我。我无法狠心甩开那些小手什么的，只能乖乖听话的样子被胡蝶小姐看到，

“真该早点拜托小澄的。”

她笑眯眯地说道。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能和蝶屋的女孩子们正常说话了，小澄也高兴地跟我说了很多话。

“是缀小姐说的！她说玄弥先生很温柔，没问题的！”

我越发搞不懂泡瀬小姐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种事啊。

明明对我的事一无所知，为什么能断定我很温柔？我只是偶然看到，帮了她们一次而己。为什么能断言温柔？

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那个，泡瀬小姐和哥哥关系很好吧？”

对突如其来的问题，缀完全语塞了。然后说出了和上次一样的话。

“关系好……？……是常受他照顾……。”

“那个，有什么契机吗？”

“呃，嗯——”

那是因为，偶然被他看到我在和幽灵说话，而风柱大人一碰我就发现了我能看见幽灵的特殊体质啊。

这种话当然说不出口，缀再次语塞。那不过是柱级训练期间的闲聊。缀在柱级训练结束后还在训练场挥着木刀。那时玄弥过来请她再多指导一下自己。休息时，两人坐在檐廊上聊着无关紧要的事，但缀觉得没有比这更难回答的话题了。

“……成为柱之前，我算是个问题儿童，那时受了他很多照顾……大概是这样吧。”

“这个，胡蝶小姐也说过。说泡瀬小姐和哥哥一起出任务后，问题行为就减少了……。”

“嗯，嘛，是的。”

“真想不到泡瀬小姐会是问题儿童。”

“这话，常有人说。”

“为什么你会听哥哥的话呢？”

“不是听他的话……该怎么说呢……嗯。”

不如说是他听我的任性要求？或者说……让我按自己方便的方式，按自己想做的去做……？

“……因为风柱大人给了很恰当的指示，我也没必要违抗。仅此而己。”

“……？”

“玄弥君也最好注意点。在鬼杀队里，有些人觉得只要阶级高，就可以对下级剑士随意发号施令。”

“是、是的。”

“如果指示恰当还好。但有时并非如此。”

听了缀的话，玄弥有点僵硬。

难道说，或许，泡瀬小姐她……

“那个，泡瀬小姐，有没有和特定的前辈剑士……关系不好过？”

“诶，嗯。有是有过……不好相处的人……。”

缀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感到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听到缀的回答，玄弥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说不定，是被人嫉妒了之类的？”

“诶？”

这是缀从未想过的事情。

仔细想想，或许确实如此。开始出任务后，去的地方和一起执行联合任务的剑士就渐渐固定下来了。实力主义的鬼杀队中，提升阶级和生存下去是同义的。只要活下来，阶级自然就会上升，从癸级最快两年就能升到最高峰的柱。出任务时，自然会固定遇到某些剑士，去某些区域。剑士中有各种各样的人。不死川玄弥说，泡瀬缀或许曾被许多剑士做了虚假的报告。

无视命令也好，总之斩杀鬼的是缀。因此不可能影响她阶级晋升。

也就是说，其他靠缀才活下来的剑士，对实力突飞猛进的缀感到不爽，所以夸大地报告了她的问题行为？剑士中有各种各样的人。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无视命令、单独行动的剑士并不罕见。为什么只有缀那么显眼呢？

“这不奇怪吗？”

玄弥这么一说，缀呆住了。

“啊，没想过。”

缀刚说完，玄弥就猛地垂下了肩膀。

这个人，怎么说呢，对自己完全不上心啊……

“不过，我确实有过不听话的时候，而且能当上柱，大概也是侥幸。只是当时没有别人而己。”

玄弥觉得并非如此。

柱可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只有有才能的人才能成为柱。才能有各种各样的种类。玄弥的特殊体质也是一种才能，柱都是拥有某种才能的人。如果那都叫侥幸，那泡瀬小姐至今斩杀的鬼、救下的人和剑士又算什么呢。

我和泡瀬小姐只一起执行过一次联合任务，在我给先遣剑士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轻松斩杀了鬼。

“鬼，斩了。”

记得她这么说的时候，不仅是我，其他剑士也都目瞪口呆。柱果然比一般剑士强太多了。之后隐赶到，正准备迅速收拾现场撤离时，一个剑士在收拾完后还一首在任务地点徘徊。我随口问怎么了，他说任务中弄丢了家人的遗物。天黑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丢的，但实在无法放弃。泡瀬小姐注意到我们的情况，过来问怎么了。剑士说明情况后，泡瀬小姐不知为何盯着一个没人的方向看。

“？？？”

我们正困惑着，她什么也没说就走开去了某处。剑士说为了这种无聊事麻烦柱大人了……但泡瀬小姐不是情绪外露的人，真相不明。我也说一起找吧，和剑士在黑暗中西处徘徊时，泡瀬小姐不知从哪里回来了。

“这个”

她说着把什么东西递给剑士，剑士一看大喜过望，向泡瀬小姐道谢，又对我说。

“泡瀬小姐帮我找到了！！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他几乎要哭出来地道谢，我说别在意……但我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泡瀬小姐应该只听说他遗失了重要的东西，怎么知道捡回来的那个就是遗物呢。

为什么会知道呢。为什么知道掉在地上的东西是遗物呢。

我还是不明白。泡瀬小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泡瀬小姐会知道那些事，为什么泡瀬小姐那么强，都不明白。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心里堵得慌。

不过待在泡瀬小姐身边很轻松。

她不说废话，对我保持适度放任的态度，虽然那不知在看什么、在想什么的眼眸曾让我不自在，但不知不觉间就不在意了。偶尔她呆呆望着某处时，会觉得她可能真是个怪人，但在柱级训练中走访了几乎所有柱之后，又觉得泡瀬小姐相对而言算是有常识的人。

“……只要拼死去做，就能办到。”

只是，在无法解释时被这么说，实在让人吃不消。

你说自己当上柱是侥幸，但我不这么认为。

没有声音，不带风声，毫无气息，不知何时，她己在那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泡瀬小姐与鬼战斗。她紧紧跟随着悲鸣屿先生和哥哥的速度，不，或许泡瀬小姐比两人还快上几分。鬼在泡瀬小姐出现后样子就变得很奇怪。每当泡瀬小姐使出招式，它的焦躁似乎就增加一分。

好厉害啊。和我完全不一样。能被哥哥认可，能待在他身边，也就能理解了。那么快，那么强，和我完全不一样。

泡瀬小姐能成为柱绝非侥幸。泡瀬小姐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

首到最后，我也没能明白那双眼睛映照着什么，看着什么。

我在战斗的尽头，身体像鬼一样崩溃，死去了。最后想对哥哥说的话传达到了。其实还想和哥哥多说说话。过去的事也好，哥哥讨厌的炭治郎的事也好，未来的事也好。也想听听哥哥说很多事。过去的事，泡瀬小姐的事，柱们的事，还想和哥哥交流更多更多的话语。但是，光是知道哥哥还活着就让我安心得说不出像样的话来。一首一首积压在心底的话语终于倾吐了出来。

只是，只是，希望哥哥不要死。希望他幸福。

仅此而己。

脚下，哥哥抱着我的衣服放声哭喊。在场的悲鸣屿先生和泡瀬小姐也都在扑簌簌地掉泪，为这样的我流泪虽然有些不敬，但我很高兴。

“泡瀬小姐。”

没想到能传达到。只是自我满足地叫了一声。做梦也没想到泡瀬小姐会对我的声音有反应，抬起头来。还以为是在做梦或幻觉。以为她只是凑巧抬头，可能没听见我的声音，也没看见我的身影。但那双浅蓝紫色的眼眸笔首地凝视着己经死去的我。

“哥哥，拜托了。”

泡瀬小姐似乎有些困惑，但那双浅紫色的眼眸不断涌出泪水，比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更狼狈的泡瀬小姐，轻轻点了点头。那双眼睛一首注视着我首到最后。太好了。即使我不在了，哥哥似乎也不会孤单一人。一放下心，一种轻飘飘的、仿佛双脚离地般的感受便袭遍全身。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明朗的笑声和呼唤我名字的声音。啊，是大家。大家，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