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洞房科研日志

戌时的梆子声刚响过三遍，周政就被八个喜娘架着胳膊丢进了洞房。

红烛高烧，满室生香，可这香气里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周政抽了抽鼻子，目光落在墙角那尊鎏金仙鹤香炉上。鹤嘴里吐出的不是寻常檀香，而是某种淡蓝色的烟雾，在烛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这玩意儿该不会含汞吧？"他小声嘀咕，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现代人的职业病让他想立刻找个通风口，可这洞房的设计显然没考虑过空气流通问题——十二扇雕花木窗全用红绸封死，活像个豪华版毒气室。

"请驸马爷坐帐。"

领头的嬷嬷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手里捧着的合卺酒托盘上，两只玉杯的杯沿泛着可疑的青色。周政盯着杯壁凝结的水珠，突然发现酒液表面漂着几粒未化的白色结晶。

"砒霜？鹤顶红？还是说这个时代己经有氰化物了？"他脑内飞快闪过《法医毒理学》的章节，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袖袋——原主居然在里面藏了把银质小刀，刀柄上还刻着"醉月楼头牌赠"。

珠帘哗啦一响。

女帝周念苒换下了白日的九凤金冠，此刻只松松挽着个堕马髻，发间斜插一支金步摇。烛光下那步摇坠着的珍珠一晃一晃，活像物理课上的单摆演示仪。周政正盯着珍珠轨迹出神，突然发现女帝的礼服下摆沾着几点黑灰，袖口还有道新鲜的灼烧痕迹。

"陛下刚去炼丹了？"他脱口而出。

满屋宫女齐刷刷倒吸冷气，有个捧烛台的小丫头手一抖，火苗差点燎着窗帘。周念苒眯起眼睛——这个表情周政很熟悉，实验室导师发现有人偷用离心机热外卖时就是这副神情。

"爱卿很懂炼丹？"女帝指尖划过合卺酒杯沿，沾了滴酒液在桌上画圈，"那说说这杯里添了什么？"

周政的大脑CPU疯狂运转。原主的记忆里，大周贵族确实流行在酒里加"五石散"之类的玩意儿，但眼前这杯...他忽然注意到女帝画圈时，酒渍在红木桌上蚀出几道细痕。

"硝酸钾？不对，这反应速度...是硫酸铜掺了雄黄？"他一把抓起自己那杯酒泼向地毯，滋啦一声冒出缕白烟，"陛下，洞房夜搞化学实验不太合适吧？"

空气凝固了三秒。

"噗嗤——"

女帝身后那个圆脸宫女突然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周念苒的表情像是被人往龙袍里塞了只活青蛙，她突然抬手挥退所有侍从。等最后个嬷嬷倒退着关上门，周政听见门外传来"咔哒"落锁声。

"周正。"女帝一把扯下步摇，黑发如瀑泻下，"你父亲救过先帝不假，但朕的耐心..."

话没说完，窗外"轰"地炸开一朵烟花。透过红绸封死的窗纸，能看到蓝绿相间的火光组成个歪歪扭扭的"囍"字。周政正想夸赞古代工匠的创意，却见女帝脸色骤变。

"该死！他们改了配方！"

周念苒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扯开红绸的动作活像拆炸弹。冷风灌进来的瞬间，周政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这根本不是庆祝用的烟花，而是某种信号弹！

"陛下，那个...烟花成分是不是硝七炭二硫一？"他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是的话，刚才的蓝色应该是铜粉燃烧..."

女帝猛地转身，发梢扫过周政鼻尖，带着淡淡的桂花油香气。她的眼神让周政想起实验室里那只发现自动喂食器的白鼠——三分震惊七分警惕，还有九十分"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的求知欲。

"你怎么知道？"

"呃，猜的？"周政干笑着后退，小腿撞上婚床。床柱上雕着的交颈鸳鸯硌得他生疼，这才注意到被褥下鼓起个可疑的方形轮廓。掀开一看，是本蓝皮册子，封面上写着《后宫侍寝规程》，扉页还有朱批备注："第三条修改：若遇驸马鼾声如雷，准许使用黄绫堵嘴。"

窗外又炸开一朵烟花，这次是刺目的猩红色。周念苒突然从腰间摸出块玉佩——正是白天那个带齿轮纹样的——往床柱某处一按。

"咔咔"几声机括响动，整张婚床竟然平移三尺，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周政还没来得及惊叹，就被女帝拽着领子拖了进去。

"听着。"下滑时周念苒的声音在暗道里嗡嗡回荡，"下面有..."

"轰！"

头顶传来爆炸声，周政最后的意识是女帝发间的桂花香，和自己后脑勺撞上某种金属管的清脆"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