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纳福的另一种解释

从幽暗古老的榕树林回来后，玖玖蔫了好几天。那来自洪荒混沌的恐怖景象和冰冷注视，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变得更加粘着西不相，只有待在它身边，感受着那温暖祥瑞的气息，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西不相也心有余悸，对玖玖的看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它几乎寸步不离，连睡觉都让玖玖蜷缩在自己最柔软的腹部绒毛里。那块引发祸端的“混沌残片”古玉，被它郑重地收了起来，决定在玖玖足够强大之前，绝不再让他接触此类物品。

这天，阳光正好，西不相带着精神状态恢复了一些的玖玖，来到鹿人店附近一片开满风铃草的小山坡散心。它希望明媚的阳光和开阔的环境能让小家伙心情好起来。

鹿人店是森林里一个由几只性格温顺的鹿族精怪经营的小小杂货铺兼情报站，坐落在山坡下，用巨大的蘑菇和藤蔓搭建而成，门口挂着一个用鹿角做的招牌，随风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西不相是这里的常客。

“西不相大人！您来啦！还有小玖玖！”一只长着梅花鹿角、笑容甜美的小鹿娘热情地打招呼。

“嗯，带玖玖出来走走。”西不相温和地回应，低头对玖玖说，“玖玖，在这里晒晒太阳，我去店里给你买点新口味的蜜露糕，好不好？”

玖玖乖巧地点点头，他现在对西不相的依赖达到了顶峰，但也不想总是拖累它。

西不相又叮嘱了小鹿娘帮忙照看一下，才转身走进鹿人店。

玖玖趴在一片柔软的风铃草丛中，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驱散着心底残留的阴霾。他看着山坡下热闹的鹿人店，小鹿娘们进进出出，还有几只其他模样的小精怪在店门口玩耍。微风拂过，带来青草和花朵的清香。

似乎……平静的生活又回来了？

就在这时，玖玖体内的银灰色力量，极其轻微地、自发地波动了一下。

这波动极其微弱，并非玖玖主动操控，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感应。

随着这股波动，玖玖的视线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空气中，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这些尘埃呈现出各种颜色：大部分是透明的，像细小的水晶颗粒；一些是淡金色的，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玖玖感觉那气息和西不相很像）；还有一些则是稀少的银灰色，带着一种冰冷而古老的感觉。

它们极其微小，如同浮尘，在阳光下缓缓飘动，悄无声息地附着在草木、岩石、甚至路过的小精怪身上。大部分透明的尘埃很快就被吸收或消散了，淡金色的尘埃似乎更容易被生命体吸收，而那种稀少的银灰色尘埃……玖玖感觉它们似乎……在飘向自己？

玖玖好奇地伸出小爪子，尝试去触碰一粒刚好飘到他眼前的、米粒大小的银灰色尘埃。

当他的爪子尖触碰到那粒尘埃的瞬间——

咻！

那粒尘埃竟然首接融入了他的爪子里！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带着时间流逝感的清凉气息，顺着爪子流入体内，汇入灵魂深处那片银灰色的力量海洋中。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玖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因为之前两次小规模使用能力而产生的那一丝丝精神疲惫，被彻底抚平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一点点！

玖玖惊讶地睁大了淡金色的眼睛。

这是……什么？

时间的力量？时间的……尘埃？

他环顾西周，发现那些稀少的银灰色尘埃，似乎真的受到某种吸引，正缓慢地、源源不断地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汇聚过来，然后融入他的身体！

难道……这就是貔貅“招财纳福”本能的……另一种体现？纳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这些散逸在天地间的、蕴含时间力量的“尘埃”？

玖玖的心跳微微加速。他尝试集中精神，去“吸引”那些银灰色的尘埃。

嗡……

灵魂深处的银灰色力量再次波动，这次是他主动引导。效果立竿见影！以他为中心，周围十几米范围内，那些飘散的银灰色尘埃仿佛受到了强力的召唤，加速向他汇聚而来，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的铁屑！

更多的清凉气息融入体内，滋养着他的精神和那股奇异的力量。玖玖甚至感觉自己的感知都敏锐了一丝丝。

原来如此！

“纳福”……纳的是这种“时之砂”！

玖玖心中豁然开朗，同时涌起一阵欣喜。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不断滋养和壮大体内的力量，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使用能力时，负担会变小？甚至能更快地掌控它？

他兴奋地趴在草地上，集中精神，像只辛勤的小蜜蜂，努力地“收集”着周围飘散的、稀少的银灰色尘埃。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专注的小脸上，绒毛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西不相买好了蜜露糕，用一片干净的叶子托着走出鹿人店。一眼就看到山坡上，玖玖正乖乖地趴着，小脑袋微微晃动，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

它微笑着走过去：“玖玖，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玖玖闻声抬起头，看到西不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他兴奋地用小爪子指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急切地分享自己的新发现：“呜！嗷呜嗷呜！”（你看！好多亮晶晶的小东西！我能把它们吸进来！）

西不相顺着他的爪子看去，只看到阳光下飘浮的普通尘埃和飞舞的草籽。它微微一愣，随即了然。玖玖大概是心情好了，又开始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了？虽然这次好像有点……指空为宝？

它温柔地笑了笑，没有点破，把叶子托着的、散发着甜蜜香气的蜜露糕放在玖玖面前：“好，玖玖真棒。来，尝尝新买的蜜露糕，也是亮晶晶、甜滋滋的哦！”

玖玖看着西不相温柔的笑容，又看看面前散发着光泽的蜜露糕，再感受着体内不断融入的、清凉的“时之砂”……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而踏实的感觉充盈了他的心田。

阴霾暂时散去，前路或许仍有未知的艰险，但此刻，阳光正好，蜜糕香甜，还有西不相温暖的守护就在身边。

他低下头，小心地舔了一口晶莹剔透的蜜露糕，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同时，一粒新汇聚而来的、比之前稍大一些的银灰色尘埃，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身体。

玖玖眯起眼睛，享受地蹭了蹭西不相伸过来抚摸他脑袋的爪子。

也许……变成一只貔貅，在这个有兽焉的世界，遇到西不相……

是命运给予他，最大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