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帝出兵

南天门内，浩瀚云海翻滚如沸。水德星君归来的身影撕裂仙障，狼狈的——神躯自身腰腹全部是火伤，。紧随其后的残部仙官神将更是云裳染焦、宝光黯淡，抬着的玄黄云榻上，十数具破碎金甲如山倾倒，内里早己空空，只余下甲胄缝隙间渗出的点点黑紫色淤血缓慢凝结——这是随征黄巾力士残存不多的遗蜕，金石不坏的躯体竟在人间火煞中化为齑粉！

凌霄殿前万丈天阶，瞬间被这污浊的天河之水与残兵败将浸透。往日不染纤尘的白玉阶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竟似被那浑浊血水蚀出了点点焦痕！死寂，是比雷霆更沉重的枷锁，骤然捆缚了三十三重仙阙。值守金甲天神僵立如木偶，脸上映着云海下方人间火光的诡异暗红。

玉砌重阶之上，盘龙帝座高悬。层层叠叠的华美垂旒如同最幽深的帘幕，将那无上至尊的面容遮蔽在一片亘古冰冷、无情的仙光之中。唯有那自然下垂的一根手指，指尖无声点在御座冰冷的扶手上，细微的震动沿着龙形雕纹的脉络传递开去，引得御阶下侍立的金童玉女脸色煞白，浑身剧颤。

“陛下！” 水德星君满身伤痕躯体终于，重重扑倒在湿滑腥气的天阶尽头。他以头触地，声音被某种无形之力碾磨得嘶哑破碎，带着狼狈的声音：“臣等奉旨灭商天运申公豹招来火德星君为商续命阻周伐商”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充满无尽的惊骇与屈辱：

“然…那火德星君火云贯甲，劫气缠胸，竟反助商师！焚我天河弱水！破万载仙法！黄巾力士摧折近半……如草芥入炉！” 每报一句，他身上神火神躯疼痛便一阵摇晃，流雷火之芒便剧烈一分，“臣……愧负天恩……甘领雷霆之劫！唯祈陛下……速降神威，绝此……悖逆火德！斩断人间狂商气焰！”

“轰！” 一道无声的仙念威压，骤然自那层层珠旒之后爆发！整个宏伟不可计的凌霄大殿，仿佛在瞬间向内坍缩了一下，又猛地回弹！盘绕殿柱的金龙雕塑，龙睛内陡然迸裂出刺目的白芒。殿中悬浮的亿万星砂灯盏齐齐明灭乱舞，光焰扭曲如濒死的挣扎。帝座后方那原本流淌不息、映照诸天万界的穹顶星图，刹那间星辰轨迹大乱，数颗象征天庭威权的帝星剧烈抖动，迸射出无数道不祥的血色裂痕！

死寂如同万载玄冰，冻彻了所有仙骨。

帝座垂旒深处，一声冰冷无机质的声音终于落下，每个字都像是法则本身铸就的铁锤：

“申——公——豹——”

这三个字砸出，殿中所有仙官神圣，几乎同时感到神魂深处传来细微而清晰的碎裂声！仿佛某种刻入元神的无形“避劫令咒”，被这三个字瞬间催出无数裂痕！殿角角落，一团飘渺无痕的淡紫烟霞似乎极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火德星君……” 帝座上的声音微微一顿，无尽的冰冷仙意翻涌如沸海，“既甘受凡尘火孽噬心，沉沦劫煞……其位，当陨。”

那冰冷仙谕陡然转厉，化作实质的刺骨寒风，刮过每一张惨白的仙容：

“传吾谕旨！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部，立遣瘟部正神、痘部正神行云布雨，借天风、行时疫、播瘟痘于西土！凡狂商治下不臣之土，当历三灾九难！待八百里生灵涂炭、十室九空之后——”

帝谕斩下最后一字，杀气森然如太古寒冰：

“汝等……重归人间！再布天戮大阵！大商……不留活口。”

言毕，一点幽暗深邃、其内蕴含无数星辰湮灭景象的寒芒，自帝座珠旒间悄然浮升，无声无息地融入穹顶混乱的星图裂痕深处。那崩裂的星图陡然被这寒芒所凝，裂痕依旧刺目，却不再扩大，仿佛预示着某种更宏大、更决绝的彻底灭绝，己经随着那点寒芒悄然启动。星图之下，阶上的污浊血水仍在缓慢而固执地向玉阶深处渗透，留下蜿蜒曲折、无法磨灭的暗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