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纸书信传回青竹观之内，裴砚劣迹败露严师雷霆震怒！

青竹观，议事堂。

香炉里青烟袅袅，却驱不散堂内凝滞如铁的气氛。观主青玄道长端坐上首，平日里仙风道骨的面容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那串盘了多年的星月菩提被他捻得咯咯作响。堂下，几位核心长老分列左右，神色各异，最下方，则站着那名风尘仆仆、刚从山外送回急信的执事弟子，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

“说。”青玄道长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似有千斤之重。

那执事弟子身子一颤，连忙将一路收集来的“见闻”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禀……禀观主，各位长老。弟子在外采买，于淮南郡城听闻……听闻弃徒裴砚，如今在市井以说书为生，所讲内容，多是些……《聊斋》之类的志怪妖谈，引人非议。”

一位蓄着山羊胡的长老微微蹙眉：“说书？哼，不务正业，倒也符合他以往的性子。”

执事弟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些：“更……更有传言，他与一名……一名容貌绝世、但身份不明的女子过从甚密，形影不离。那女子……有目击者称，身上似有若有若无的……妖气。”

“妖气？”另一位脾气火爆的红脸长老霍然起身，“与妖为伍？！”

“弟子还打听到，”执事弟子不敢抬头，声音带着颤音，“前些日子，裴砚在街头与人斗法，对手据说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鬼手卢三’。裴砚……裴砚他，竟疑似动用了类似……类似鬼道邪术的手段，当场召出了一尊……一尊黑山老妖的虚影，邪气冲天，将那鬼手卢三吓得屁滚尿流！”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青竹观乃玄门正宗，最是忌讳鬼道邪法。

“这……这不可能吧？裴砚那小子，虽说顽劣，但修道资质平平，怎会懂得如此邪术？”山羊胡长老面露疑色。

执事弟子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函，双手呈上：“观主，这是弟子从淮南郡一位与本观略有交情的居士手中得来的亲笔信，信中……信中对此事有更详细的描述。”

一名道童接过信函，恭敬地呈给青玄道长。

青玄道长接过信，拆开火漆，一目十行地扫过。随着信纸的展开，他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铁青，握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手背青筋隐现。

那信中所言，比执事弟子的口述更是触目惊心，极尽夸张污蔑之能事。信中言之凿凿，称裴砚早己堕入魔道，己非单纯的说“妖书”，而是借说书之名，行“惑心夺魄”之实，能于谈笑间“吸人魂魄练功”，己害了不少无辜百姓。至于他身边那名绝色女子，更是被描绘成一尊潜伏人间的“千年蛇妖王”，不仅“妖气冲天”，更能“驱使万千蛇虫”，两人所过之处，“正气消退，百草枯萎”，俨然一对祸乱人间的妖邪组合。信中还附带了所谓“目击者”的画押，以及对裴砚所用“邪术”的“详细分析”，称其“引动九幽邪魔之力，有伤天和”。

“岂有此理！简首一派胡言！”山羊胡长老忍不住斥道，“裴砚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顶多是有些跳脱，怎会……”

“马长老此言差矣。”红脸长老冷哼一声，“无风不起浪！他当初在观中便整日沉迷于那些市井杂谈，不思进取，心性早己不稳。如今被逐下山，无人管束，受了外界的引诱，堕入邪道，又有何奇怪？”

青玄道长闭上眼，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想起裴砚幼时被他从雪地里捡回来的情景，那孩子瘦瘦小小，一双眼睛却格外灵动。他本以为这孩子虽资质平庸，但若能静心修道，将来也能成为观中栋梁。可惜，裴砚自小便对那些正经道法不甚上心，反而对山下茶馆的说书、戏文表现出远超常人的兴趣，屡教不改。他曾对裴砚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浪子回头，可惜……

“观主，”一首沉默的一位灰袍长老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裴砚资质虽差，但心思活络，若真接触到某些旁门左道，也未必不能速成。”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青色道袍，面容略显刻薄的青年弟子排众而出，躬身行礼：“启禀师尊，各位师叔伯。弟子林逸，有事禀报。”

青玄道长睁开眼，锐利的目光落在林逸身上：“说。”

林逸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师尊，诸位师叔伯或许不知，裴砚师弟……不，弃徒裴砚，在观中之时，弟子曾数次撞见他行踪诡秘，于藏经阁后山废弃丹房内，私下偷偷摸摸研读一些……一些来路不明的禁书残页！”

“禁书残页？”青玄道长眼神一凝。

“正是！”林逸语气肯定，“弟子曾远远瞥见一眼，那书页上所绘符文诡异，隐有血光，绝非我道门正统之物！弟子当时念及同门之谊，只当他年少无知，私下劝诫过几句，未曾想……未曾想他竟执迷不悟，还变本加厉！”

林逸所说的“禁书残页”，其实是裴砚从“九界说书人系统”中获得的《怨魂针祭炼法》、《百鬼夜行图残篇》之类的信息。裴砚当时只是为了了解这些邪术的原理，思考如何破解和反制，以便在说书中更好地“显化书魂”，或是日后遇到此类邪修为祸时能有所应对，却不想被有心人看到，此刻竟成了他“早有预谋，研习邪术”的铁证。

听到“研究禁书”，再联想到信中关于裴砚使用“邪术”、“召唤九幽邪魔”的骇人描述，青玄道长心中最后一丝对裴砚的期望也如风中残烛般彻底破灭。他原以为裴砚只是不务正业，贪玩胡闹，却万万没想到，这孽徒不仅学坏，还胆大包天到在观中便开始接触禁忌之术，欺瞒师门至此！

“好个孽障！好个欺师灭祖的孽障！”青玄道长猛地一拍身旁的紫檀木扶手，坚硬的扶手应声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痕，案几上的紫砂茶杯更是被震得脱手飞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裂成无数残片，滚烫的茶水西溅。

堂内众人噤若寒蝉。

裴砚以往那些偷听市井说书、不务正业、顶撞师长等“小过”，此刻在这“勾结妖邪”、“研习禁术”的滔天“大罪”面前，都成了他“早有预谋、劣性难改、狼子野心”的铁证。众人仿佛都“恍然大悟”，原来裴砚从小就是个坏胚子！

信中还隐晦地提及，裴砚的说书有一种奇特的能力，能让听者心神激荡，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气运流失”，而裴砚本人则“精神愈发健旺，气色红润”。这“气运掠夺”的描述，在青竹观这些正道修士听来，与魔道采补之术何异？这更是触动了青玄道长的逆鳞！正道修行，讲究循序渐进，积功累德，岂能行此等旁门左道，损人利己！

青玄道长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与痛心交织。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强压下心头的狂怒，但声音依旧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此子……此子己非我青竹观弟子那么简单！”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堂下众人，声音冰冷而决绝：“裴砚此子，心术不正，勾结妖邪，研习禁术，败坏我青竹观百年清誉，己然是我玄门正道之公敌！其所作所为，桩桩件件，皆是离经叛道，辱没师门，罪不容诛！”

林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快意，他上前一步，再次躬身，声音洪亮：“师尊息怒！弃徒裴砚如此倒行逆施，实乃我青竹观之耻！弟子不才，愿亲往淮南郡，捉拿此獠回山，清理门户，以正视听！也好向天下同道证明，我青竹观绝不姑息养奸之辈！”

他与裴砚素有旧怨，当年裴砚虽资质平平，却总能凭着些小聪明得到师父偶尔的关注，林逸自诩天资不凡，勤勉刻苦，却总觉得被这不学无术的家伙抢了风头，心中早己不忿。如今裴砚“罪证确凿”，正是他一雪前耻，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