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说书之道博大精深岂易得？裴砚反思己身不足之处多

客栈简陋的房间里，裴砚彻夜难眠。今日听风楼的失利如同一盆冰水，将他从连日成功的喜悦中彻底浇醒。他躺在床上，眼睛望着漆黑的房顶，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茶客们窃窃私语、打哈欠的场景，那零星的掌声像极了无情的嘲讽。

他反复回味着今日讲述《草船借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剖析失败的原因。是故事的选择有问题？《三国演义》作为传世经典，其智谋布局理应能抓住人心才是。还是自己哪里出了错？

他想起系统那冰冷的提示：“‘言灵之力’输出质量过低，长期如此将导致系统评级下降，甚至功能受限！”这句话像一根刺，让他惊觉这不仅是气运获取的问题，更是系统对他的某种“考核”。如果连最基本的讲故事都做不好，系统又怎会认可他这个“说书人”？

裴砚开始反思自己前几日的成功。无论是《哪吒闹海》还是《城隍夜审》，当时的他并没有太多杂念，只是沉浸在故事里，将人物的喜怒哀乐、恩怨情仇倾注在每一个字句中。那时，他的情绪是投入的，是真切的，所以才能引动听众，引发震撼甚至共鸣。

可今日呢？他满脑子都是“晋升章回境”、“积累气运”，过于看重结果，反而忽略了说书本身。他将一个精心挑选的故事，讲得像教科书一样平淡无味，只注重了情节的逻辑，却失去了情感的温度。

他猛地坐起身，翻开系统面板。除了那些 flashy 的“书魂显化”、“言出法随”，在技能树的基础分支里，果然还有一些他之前觉得不重要的辅助技能：【声线掌控】、【节奏模拟】、【情感共鸣引动】……他之前太急于求成，只盯着那些能立刻带来力量的技能，却忽视了根基。

裴砚尝试着调动体内微弱的气运，将一丝丝能量注入到【声线掌控】的技能上。他试着发出不同的声音，或低沉、或高亢、或沙哑。起初效果甚微，声音只是略微清晰了一些。但他没有放弃，一遍遍地练习，感受着气运在喉咙、声带中的流动。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声音的控制力确实增强了，能更自如地模仿出不同人物的声线特征，甚至能让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情绪色彩。

他又将气运转向【节奏模拟】。这技能并非让他说话变快或变慢，而是能让他在叙述时，更精准地把握句子间的停顿、段落的衔接，使整个故事听起来更流畅，更有韵律感，如同乐曲般起伏有致。

裴砚逐渐意识到，说书并非简单地念故事，而是一门融声音、情感、节奏于一体的艺术。他之前过于依赖故事本身的精彩，却忘了如何用自己的演绎去点亮故事的“魂”。

他开始尝试将自身的情感代入。被逐出师门的委屈与不甘，流落市井的艰难与迷茫，以及对未来强烈的渴望……这些经历都是他独特的情感素材，如果能将它们融入故事人物的塑造中，或许能让那些虚构的角色变得更加鲜活、真实。

第二天清晨，裴砚在街上偶遇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茶客。这位老者每日必去听风楼听书，前几日他也是叫好最响亮的那批人之一。今日看到裴砚，老者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裴道长，”老者捻着胡须，“听风楼的客人，耳朵刁着呢。他们既要听稀奇古怪的，也要听那有嚼头的。昨日那《三国策》，故事是好故事，可你讲得……太干了，没入了魂。光靠新奇是留不住人的。”

裴砚听了这话，心头一震。他向老者深鞠一躬：“多谢老丈指点。贫道受教了。”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裴砚对说书之道生出了更深的敬畏。他意识到，自己才刚刚迈入门槛，前路漫漫，远非一日之功。

他决定，明日说书，不再去追求那些宏大磅礴、耳熟能详的传世经典，而是要从最基础、最能体现情感和人情冷暖的小故事入手，重新打磨自己的说书技巧。他翻阅着脑海中零散记忆的民间故事，最终选中了一个流传甚广的《义犬报恩》，故事简单，但充满了朴实的情感和善恶因果的内涵，恰好适合他练习如何将一个故事讲得“活”，讲得有温度。

就在裴砚为明日的说书做准备时，渝州城南，几家小茶馆的说书人聚在一起，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嘿，听说了吗？听风楼那个吹得天花乱坠的裴道长，今日栽了个大跟头！”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端着茶碗，嘿嘿笑道。

“可不是！什么白日谈鬼，说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另一位尖嘴猴腮的说书人附和道，“以为讲几个怪力乱神的故事就能立足？咱们这些在市井里摸爬滚打了多少年的老油子，哪个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哼，被他抢走那些客人，也该夺回来了。”角落里，一个瘦小的男人阴沉地说，“明日咱们就铆足了劲，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渝州城说书界的真把式！”

“不过那个裴道长前几日倒是有几分邪门，讲的《城隍夜审》听得人汗毛倒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忌惮。

“邪门又如何？”满脸横肉的汉子一拍桌子，“他不过是仗着故事新奇，真论到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他差得远呢！明日咱们就好好给他上一课！”

几人低声密谋着，浑然不知，另一边，裴砚正潜心修炼着那些看似简单却至关重要的基础技能。在练习【声线掌控】时，裴砚无意识地将一丝微弱的气运融入声音，当他对着窗台上的几盆枯萎的草药尝试发出轻柔带有“生机”的声音时，竟惊讶地发现，那些草药原本黯淡的叶片，似乎轻微地舒展了一下！虽然效果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颗种子：声音，不仅仅是声音……或许，这便是言灵之力的另一种体现？并非只有惊天动地的能力，细微之处同样蕴含玄机。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原本因挫败而低落的心情，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说书之道，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深邃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