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远程合作方案

不喜欢双城生活，可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这似乎又成了不得不经历的阶段。每个计划在现实面前，总难以做到十全十美，不过他们有着独属于彼此的办法，努力适应着这跨洋的距离。

凌晨三点，纽约的街头万籁俱寂，城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谢南云的房间里，唯有笔记本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在这静谧夜空中独自闪烁的微弱星辰。纽约的初雪如鹅毛般静静飘落在窗外，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银装。

而此刻，他的Skype对话框里，范龙修的脸正卡在一个滑稽的表情上——视频通话又冻住了。

「听得见吗？」谢南云轻轻敲着键盘，修长的手指在键帽上跳跃，顺手把垂下来的额发拨到耳后，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画面像是被唤醒般突然跳动，范龙修那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刚在带学员...深蹲...你黑眼圈...」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嘈杂，像是从热闹的集市传来。

谢南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衣，这才想起自己己经穿着它窝在电脑前许久了。又不经意瞥见视频角落里摊开的解剖学图谱，那些复杂的人体结构线条仿佛在提醒他此刻的狼狈，他下意识地把镜头往上抬了抬，问道：「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范龙修咧着嘴笑了笑，然后把摄像头转向身后——只见健身房里，几个肌肉猛男正涨红了脸，鬼哭狼嚎地举着铁，杠铃与地面碰撞发出的砰砰声此起彼伏。「午夜特训班！」他得意地转回镜头，眼睛亮晶晶的，「专为华尔街加班族设计，时差刚好对...」

话音未落，一个杠铃砸地的巨响震得麦克风嗡嗡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谢南云无奈地扶额：「你确定这合法？」

「纽约凌晨开业的都合法～」范龙修满不在乎地抹了把汗，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领口。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睛一亮，凑近屏幕，鼻子几乎要贴到摄像头：「等等，你身后那是...」

谢南云这才注意到自己忘记关掉的解剖软件，屏幕上心脏剖面图正随着光标缓缓旋转，那些精细的血管和瓣膜构造清晰可见。「...复习资料。」他故作镇定地迅速切换窗口，耳朵尖却微微泛红，像是被抓包了什么小秘密。

范龙修却己经笑得前仰后合，笑声透过屏幕传过来，仿佛能冲破这跨洋的距离：「谢医生深夜和心脏标本约会？我吃醋了！」那夸张的语气里满是调侃。

「闭嘴。」谢南云耳根发烫，眼神有些慌乱，往镜头外瞥了一眼，提醒道：「你那边学员在偷看。」

果然，几个满头大汗的学员正挤在镜头外，伸长了脖子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好奇与八卦的神情。范龙修回头对着学员们吼了句「再加两组卷腹」，声音洪亮得像是要把健身房的屋顶掀翻。然后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着屏幕说：「他们赌100刀我女朋友是模特。」

「所以？」谢南云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

「我展示了咱俩在迪士尼的过山车照片，」范龙修得意洋洋，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现在他们欠我200刀——因为赌的是女朋友。」说完还冲镜头挑了挑眉毛，一脸邀功的模样。

谢南云忍不住笑了，抄起手边的《格氏解剖学》作势要砸屏幕，嘴上却笑骂道：「你这家伙，就会耍小聪明。」

这样的跨国视频，在每个交织着黑夜与白昼的日子里，持续了两个月。

谢南云在纽约长老会医院实习，忙碌与疲惫如影随形，穿梭在病房与实验室之间，努力汲取着知识与经验。

范龙修在北京锐动体育办公，带领着学员们在健身器材间挥洒汗水，传递着活力与热情。两人之间隔着12小时时差和广袤无垠的太平洋，却硬生生用Wi-Fi搭了座桥，连接着彼此的思念与牵挂。

他们的共享云盘里，有个命名为《距离杀死不了爱情，但能杀死懒虫》的文件夹，宛如一座装满了他们爱情宝藏的神秘城堡：

【子文件夹1：今日投喂】

· 谢南云上传的医院食堂三明治照片（配文：比你的蛋白粉好吃）。照片里，三明治静静躺在白色餐盘里，生菜、火腿和芝士层层叠叠，看似普通却被谢南云拍得格外，那配文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仿佛在和范龙修隔空较劲。

· 范龙修回复的火锅视频（字幕：馋死你）。视频里，火锅汤底在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着，红亮的辣油包裹着各种食材，冒着腾腾热气，那字幕像是张牙舞爪的小恶魔，要把谢南云的馋虫都勾出来。

【子文件夹2：重要事项】

· 谢南云的USMLE考试倒计时表。表格做得十分精致，每一格都标注着距离考试的天数，日期旁边还细心地写着每天需要复习的重点内容，看得出他对这场考试的重视。

· 范龙修的健身房营业执照申请进度。文档里详细记录着申请的每一个步骤，从提交材料到等待审核，每一个节点都被他仔细标注，那是他梦想的一步一个脚印。

【子文件夹3：不许偷看】

· 加密，需要输入「范龙修最帅」才能访问。谢南云某次值夜班时，医院里静谧得只听得见仪器的滴答声，他出于好奇输入了密码。发现里面全是范龙修对着健身房镜子拍的腹肌照，照片里的他穿着紧身健身衣，八块腹肌线条分明，每一张的日期都标注着「纽约时间凌晨3点独家放送」。

他红着脸，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般迅速关掉页面，可仅仅三分钟后，还是鬼使神差地下载了一张设为手机壁纸。看着手机屏幕上范龙修那充满活力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

——

然而，时差恋爱的浪漫滤镜总有裂痕，现实的琐碎如同细微的沙砾，不经意间就会磨蚀那美好的表象。

某个北京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范龙修的办公桌上，暖融融的却没能驱散他心头的烦躁。他盯着屏幕上第N次未接通的视频请求，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忍不住暴躁地踹了脚健身球，健身球咕噜噜地滚到一边。自从谢南云进入临床轮岗，他们失联的时间越来越长，那种无法随时联系到对方的无力感，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胸口。

「范教练？」助理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到什么，「普拉提课学员到了...」

「知道了。」范龙修不耐烦地抹了把脸，试图把那股烦躁情绪一并抹去。他抓起毛巾准备去上课，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谢南云发来的解剖室自拍。画面里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疲惫却含笑的眼睛，眼神里透着温柔与坚定。胸前贴着张便签：【第3次提醒：今天该给爸妈打电话】

范龙修看着照片，胸口那团郁气突然就散了，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对着镜子拍了段举哑铃的视频回复：【第3次回答：己打！我妈问你纽约冷不冷】，视频里的他肌肉紧绷，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仿佛要把这份活力传递给远方的谢南云。

发完消息，他转身走向教室，脚步轻快了许多，没看见手机又亮起的通知——谢南云发来一张X光片，肋骨阴影处画了个箭头指向心脏位置，旁边写着：

【这里住着一只姓范的笨蛋】。

那看似调侃的话语里，满是藏不住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