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没有你的计划，叫什么计划

深夜的台灯下，谢南云轻轻翻过一页全英文的《First Aid for the USMLE Step 1》，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

床的另一侧，范龙修正打着小呼噜，一只手臂还霸道地搭在他腰上。

谢南云停下笔，轻轻把那只手挪开，却不料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

"谢医生，"范龙修的声音毫无睡意，"凌晨两点看黄书？"

谢南云手一抖，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线："......这是医学资料。"

范龙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凑近那本厚厚的英文书："Uates Medical Lising Examination?" 他缓慢地拼读出封面上的字，突然瞪大眼睛，"你要考美国医师执照？"

台灯的光线里，谢南云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眼神里有些躲闪。

他沉默了三秒，轻轻点头："嗯。"

原来，三天前在医学院公告栏前，谢南云盯着那张"USMLE备考经验分享会"海报看了很久。

"有兴趣？"导师陈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谢南云犹豫道："只是了解一下。"

"你的水平足够，如果要报名，我可以给你些帮助，有九成多的成功率，能提高很多，"陈教授拍拍他的肩，"但跨国行医，意味着很多取舍。"

取舍。

谢南云咀嚼着这个词，眼前浮现出范龙修傻笑着往他包里塞草莓牛奶的样子，他真的不舍。可机会难得，他也舍不得白白浪费。

他思考了很多。

此刻，面对范龙修震惊的表情，他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下意识捏紧了笔："还在准备阶段，不一定......"

"太棒了！"范龙修突然欢呼一声，吓得谢南云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我老婆要当国际名医了！"

谢南云愣住："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范龙修就像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拿过谢南云手底下那本书，胡乱翻着，"等等，这页画红心的‘Cardiac Pathology’是什么意思？你心脏又......"

"是考试重点章节，"谢南云无奈地抽回书，"不是我的心脏有问题。"

范龙修松了口气，突然抢过谢南云的笔记本："我看看学霸的笔记......咦？"

页脚有一行小字：【If matched in NY, find gyms for stupid husband】

空气突然安静。

谢南云耳根发烫，伸手要抢："那是随手写的......"

范龙修却突然扑过来把他压倒在床上，眼睛亮得惊人："所以你己经查过纽约的健身房了？"

"......只是做功课。还没有……"

"谢南云，"范龙修不等他说完，一手勾起他的下巴，往上一抬，正对着自己，俩人的眼睛首首的对视着"你计划里有没有我？"

台灯的光晕里，谢南云看见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他轻声道："没有你的计划，算什么计划。”

还有半句没说出口：“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未来，那还不如让我没有未来。”

就这句都足够让范龙修激动的抱着他亲了又亲，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

…………………………

第二天早餐时，范龙修神秘兮兮地抱着一个平板电脑放到餐桌上。

打开来屏幕还是亮着的，是一张Excel表格，标题赫然《陪读老公的101种生存方式》。

"方案A：考美国健身教练执照，去健身房当教练，还可以顺便带老公锻炼身体；方案B：学会买菜，挑菜，炒菜，开个特色中餐馆，让老公在异国他乡也能天天吃到家乡味儿；方案C：学习烘培，尤其是各种各样的草莓味儿蛋糕，面包，奶茶，让老婆随时可以吃到爱吃的草莓味儿甜品；方案D:......"

谢南云念到一半忍不住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做的？"

"凌晨西点开始做的，两个多小时做完，我还睡了个回笼觉儿，"范龙修得意地啃着煎蛋，"我查过了，纽约房租是贵，但我们可以合租......"

谢南云看着表格里详细列出的布鲁克林区房价、华人超市分布，甚至标注了"离医院近的健身房"，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

"范龙修，"他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如果......如果我最后没考过呢？"

"那就明年再考，"范龙修理所当然地说，"反正我会草莓蛋糕和红烧肉两大生存技能，饿不死。"

煎蛋的香气弥漫在晨光里，谢南云突然觉得，那个遥远而模糊的美国梦，此刻有了具体的形状——是某人发梢沾着的煎蛋屑，是表格里笨拙却认真的规划，是"我们"而不是"我"。

图书馆的角落里，范龙修鬼鬼祟祟地摸出一本《30天速成美式口语》。

"先生，"图书管理员忍无可忍，"您己经‘速成’三个月了。"

范龙修讪笑着把书塞回去，转而掏出一本《中餐征服美利坚》。

不远处，谢南云正在全神贯注地做USMLE模拟题，侧脸在阳光下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范龙修偷偷拍下这张照片，设为手机壁纸，配文：【My brilliant doctor】

夜深人静，谢南云合上书本，发现范龙修趴在桌上睡着了，胳膊下压着写满拼音注释的英语单词本。他轻轻抽出来，只见第一页写着：

【必须记住的句子：

1. My husband is a doctor（我老公是医生）

2. Where is the best gym?（最好的健身房在哪？）

3. More strawberry cake please（再来点草莓蛋糕）】

谢南云眼眶发热，小心地在这页添上第西句：

【4. I love you more than New York（我爱你胜过纽约）】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两个年轻人的梦想在纸上轻轻相拥，比任何誓言都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