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暴雨争吵

时间总是这么无情，无论怎么躲，都要把这件事推到他俩面前。

雨点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像一串串急促的鼓点。

谢南云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攥着USMLE的准考证，指节发白。

"我说了不用你陪！"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雷声还冷，"你明天就去锐动体育报到，别拿职业生涯开玩笑。"

范龙修把行李箱踹到一边："到底是谁在开玩笑？我们说好了一起——"

"那是你擅自决定的！"谢南云猛地抬头，眼镜片后的眼睛泛着红，"范龙修，你能不能别总把我当易碎品？我一个人能行！"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范龙修瞬间惨白的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南云抓起沙发上的《纽约生存指南》摔在地上，"放弃高薪工作，去美国端盘子？这就是你的梦想？"

范龙修突然沉默了。雨水顺着没关严的窗户渗进来，在地板上积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我去买草莓蛋糕。"谢南云突然转身抓起外套。

"现在？外面暴雨！"

"需要冷静的是你！"

门被狠狠摔上。

范龙修站在原地，听见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随后被雨声吞没。

便利店屋檐下，谢南云盯着货架上最后一个草莓蛋糕，突然想起三年前手术前夕，枕头下莫名出现的那半块饼干。

"要关店了，买不买啊？"店员不耐烦地敲敲柜台。

谢南云摇摇头，转身走进雨幕。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首到抬头看见"省人民医院"的霓虹灯牌在雨中模糊成一片血色。

范龙修是在第三个红绿灯口摔进水坑的。

"谢南云！"他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大喊，雨水灌进嘴里又苦又涩。

一只流浪猫从垃圾桶后探出头，被他一把捞起来："看见我家谢医生了没？"

猫咪嫌弃地甩了他一脸水。

范龙修把猫塞进外套里，继续狂奔。路过便利店时，店员叫住他："找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他往医院方向去了。"

医院？范龙修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心脏又不舒服？他掏出手机，发现十二个未接来电全是谢南云的，最新一条短信：【我在7号楼12床】。

省人民医院的走廊和三年前一样，消毒水味混着雨天的潮湿。范龙修浑身滴水地冲进病房，却看见谢南云好端端地坐在床边——那是他当年术后住的床位。

"你......"范龙修的气喘到一半突然哽住。

谢南云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病历本，轻声道："护士长认出了我，给我看了这个。"

范龙修凑近，看到病历最后一页的家属签字栏——歪歪扭扭写着【范龙修】，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我......"范龙修的声音发哑，"我当时怕你转院后需要复诊......"

谢南云翻开另一页。在每日记录里，夹着一张皱巴巴的便利店小票，购买物品栏印着【草莓饼干×1】，日期是他手术当天。

雨声突然变得很远。范龙修跪在病床前，把湿漉漉的脑袋埋进谢南云膝头："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谢南云的手指穿过他滴水的发丝："笨蛋，是我该道歉。"他举起病历本，"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你就......"

范龙修抬头，看见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一缕月光穿过云层，正好落在病床的编号上：7-12。

命运像个圆，三年前他在这里偷偷塞饼干，三年后他们在这里交换歉意。范龙修突然笑了："谢医生，我们别吵了。"

"嗯。"

"我去锐动上班，你好好考试。"

"好。"

"等你去美国，我每个月飞一次纽约。"

谢南云终于笑起来："机票钱够买一车草莓蛋糕了。"

范龙修趁机凑上去吻他："那就少吃点蛋糕，多吃点我。"

值班护士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要亲热回家亲，这是医院！"

某人立刻羞红了脸。

回家的出租车上，范龙修从外套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看，我们的定情信物！"

那只流浪猫嫌弃地"喵"了一声，甩了他一脸水。谢南云笑得肩膀首抖："范龙修，你真是......"

手机突然震动。

锐动体育HR发来消息：【范先生，考虑到您的情况，我们同意您条件允许时，远程工作。】

后视镜里，司机会心一笑："年轻人，雨停了。"

是啊，雨停了。

谢南云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轻轻握住了范龙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