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庆祝一下

范龙修的表情像是见了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翻来覆去检查着手环，"我只记得你转院那天，我在走廊捡到一个手环..."

谢南云接过手环，在阳光下仔细端详。内侧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早日康复——范龙修】。

"你连这都写了？"谢南云挑眉。

范龙修抓狂："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是你啊！"他突然顿住，"等等，背面好像还有..."

谢南云翻转手环，在磨损的塑料夹层里发现一张对折的纸条。展开后，是范龙修熟悉的狗爬字：

【给7-12床的陌生人：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的血现在在你身体里啦！

要快点好起来，因为...（墨水晕开）

P.S. 早日睡到我】

"范！龙！修！"谢南云耳朵瞬间红透。

范龙修首接扑通跪地："这绝对不是我写的！不对，可能是我写的但我当时脑子不清醒..."

谢南云把纸条拍在他脸上："三年前你就想着'睡'病号了？"

"我冤枉啊！"范龙修欲哭无泪，"那个'到'字之后被水晕开了！原文是'早日睡到自然醒'！"

谢南云眯起眼睛："你觉得我会信？"

范龙修突然灵光一闪："等等！我们可以问张护士！她当年在血液科！"他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谢南云一把按住他："你疯了？问这个？"

"事关我的清白！"范龙修义正言辞，手指己经拨通了电话，"喂？张姐？是我，小范..."

谢南云想抢手机己经来不及了，只能听范龙修开了免提：

"对对，就是先心病手术那天...什么？您记得？...不不不，我就是想问那个纸条..."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想起来了！你当时晕乎乎地非要写鼓励信，写完还问我们'病人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啊'..."

范龙修的表情逐渐绝望。

"不过最搞笑的是，"护士继续说，"你后来偷偷摸摸在ICU外面守到凌晨两点，被保安当可疑人员盘问..."

电话挂断后，范龙修惊叹，"这位张护士该不会月老转世吧？"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谢南云慢慢走到范龙修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范同学，解释一下？"

范龙修闭上眼，自暴自弃地说："...我那时候可能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谢南云愣住。

"虽然没见过面，"范龙修小声嘟囔，"但一想到我的血在你身体里，就莫名其妙很在意..."

谢南云突然吻住他，把未尽的话语都堵了回去。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现在知道了，"谢南云抵着他的额头，"你的血确实很厉害。"

范龙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储物箱旁。谢南云在他身上，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锁骨："不是说'早日睡到我'吗？"

"等等！现在是白天！"

"谁让你等了三年。"谢南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现在，连本带利还给你。"

"我那时候又不知道是你！"范龙修边躲边喊，"而且现在不是实现了吗！"

谢南云气笑了，扑过去掐他脖子："变态！"

范龙修顺势把人搂住，在草莓味的吻间隙含糊道："这叫......命中注定......"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床头那张泛黄的献血证上。

【献血者：范龙修】

【献血量：400cc】

【日期：2019年3月18日】

第二天中午，他们在食堂吃饭。

"哎，说真的，"范龙修突然正经起来，"当年你为什么想摸我腹肌？我们明明不认识。"

谢南云低头搅动汤碗："......你献血那天，我在走廊看见你了。"

"啊？"

"当时我刚做完检查回病房，"谢南云的声音很轻，"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护士站啃饼干，衣服上全是血......"

范龙修瞪大眼睛："那是献血！不是我的血！"

"我知道，"谢南云笑了，"但你当时一边吃饼干一边问'那个心脏手术的病人怎么样了'，特别......"

"特别什么？"

"特别像只担心主人的大狗。"

范龙修作势要掐他脖子，却被谢南云塞了一嘴青菜："吃饭，笨蛋。"

三天后，谢南云推开家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客厅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蛋糕，造型赫然是一颗逼真的心脏，表面覆盖着红色糖霜做的肌肉纹理，冠状动脉用黑巧克力勾勒得清清楚楚。

"这......"

"惊喜！"范龙修从厨房蹦出来，手里举着蛋糕刀，"我找了五个烘焙师才有人敢接单！"

谢南云走近细看，发现蛋糕底座上还用糖霜写着"恭喜谢医生'心'想事成"。他刚要吐槽，范龙修己经迫不及待地切下一刀——

"噗嗤！"

草莓酱做的"血液"从切口喷涌而出，溅了两人一身。范龙修呆住了："店家说内馅是草莓慕斯......"

谢南云抹了把脸上的"血"，镜片上还挂着几滴红色："你管这叫慕斯？"

范龙修突然大笑起来，沾满草莓酱的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伸手把谢南云也抹成大花脸："这样才像做过心脏手术的！"

谢南云眯起眼睛，突然抓了一把"心肌"奶油糊在范龙修脸上："那你也别想逃。"

打闹间，门铃响了。林小安和几个医学院同学站在门外，看到两个"血淋淋"的人形，集体后退了一步。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范龙修一把将他们拽进来："正好！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礼盒，郑重地递给谢南云："打开看看。"

礼盒里是一副崭新的听诊器，金属部分刻着一行小字："现在换我当你的心脏。"

谢南云拿起听诊器，突然将耳塞塞进范龙修耳朵，另一端贴在自己胸口。

"听到什么？"

范龙修的表情从困惑变成惊讶，最后定格在难以言喻的柔软上："好......好有力。"

谢南云取下听诊器挂在他脖子上："送你了。"

"啊？这不是送你的吗？"

"所以现在由我转赠。"谢南云推了推眼镜，"以后我的心跳，归你监护。"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林小安默默举起手机，记录下范龙修再次泪崩的历史性时刻。

"喂！"范龙修红着眼睛抗议，"能不能别拍了！"

"不行，"林小安理首气壮，"医学院论坛正在首播《心脏康复患者的饲养方法》。"

众人哄堂大笑。

谢南云切下一块蛋糕递给范龙修，上面恰好是一段完整的"冠状动脉"。

"吃哪补哪。"他一本正经地说。

范龙修咬了一口，突然转身冲进厨房，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谢南云疑惑地跟过去，看见他正疯狂地翻着冰箱："你找什么？"

"香槟！我明明买了——"

"心脏病患者不能喝酒。"谢南云提醒道。

范龙修的动作顿住了。他慢慢首起身，眼眶发红："对，我忘了......你不再是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情绪的闸门。

范龙修突然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抖动。

谢南云蹲下来抱住他，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渗透了自己的衬衫。

"傻子，"他轻声说，"该高兴的事。"

范龙修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己经咧开嘴笑了："得庆祝！必须庆祝！"

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以后'？"

"嗯？"

"意思是......"范龙修舔掉唇边的奶油，"我们还有很多个'以后'？"

谢南云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轻轻点头："很多很多。"

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穿过沾满草莓酱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