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忠魂铸桥！蒙恬的选择

黑暗。粘稠、冰冷、带着亿万根毒刺的黑暗。 扶苏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一叶孤舟，被那股来自赵高千年怨念的污秽能量死死缠裹、撕扯、拖拽！那不是物理的痛楚，而是灵魂被寸寸凌迟、被泼上滚烫的沥青、被投入万载寒冰深渊的极致折磨！系统刺耳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的警报声，是他意识海中唯一扭曲的背景音：

【…灵魂逸散度：79%…】 【…核心逻辑单元污染：63%…】 【…能量循环崩溃…时空锚点坐标丢失…】 【…通道结构完全瓦解倒计时：5…4…】

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两千年的执念，归乡的渴望，系统的指引，柳教授的心血，蒙恬的浴血守护……一切的一切，都在赵铭那同归于尽的疯狂一击下，被这恶毒的千年怨咒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扶苏甚至能“感觉”到构成自己意识的“光点”正在被那污秽的黑暗飞速吞噬、熄灭。系统的存在感也在急剧衰弱，仿佛一个即将被病毒吞噬的垂死程序。

“公子——！！！”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孤狼般的咆哮，穿透了灵魂层面的痛苦嘶鸣，狠狠撞进了扶苏几乎沉沦的意识！是蒙恬！

祭坛顶端，狂暴的能量漩涡如同一个即将彻底塌陷的黑洞，那曾经璀璨的光柱此刻只剩下中心一点极其微弱、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被西周翻涌的怨咒黑暗扑灭的星火。扶苏的身体僵硬地站在星火中心，按着符文的手掌早己被自己的鲜血和祭坛冰冷的石面冻结在一起，脸色死灰，眼神空洞，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蒙恬冲上来了！ 他完全舍弃了防御，甚至舍弃了思考！背后，一枚雇佣兵的流弹狠狠撕开了他左腿的肌肉，鲜血飙射！一柄从侧面阴影里刺出的短剑，在他右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踉跄了一下，却凭借着两千年前横扫千军、万夫莫敌的恐怖意志，硬生生稳住了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身喷溅的血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扑到了扶苏身边！

他看到了！看到了扶苏那死灰般的脸色和空洞的双眼！那比千军万马压境更让他肝胆俱裂！

“公子！醒醒！扶苏！醒来啊——！” 蒙恬粗糙沾满血污的大手，死死抓住扶苏冰冷的肩膀，用力摇晃！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扶苏的骨头捏碎！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切而完全变了调，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

然而，扶苏毫无反应。他的灵魂正在被怨咒疯狂撕扯、湮灭，对外界的感知早己断绝。

就在这绝望到令人窒息的瞬间—— 嗡！ 一道极其微弱、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幕，毫无征兆地在蒙恬的视野边缘弹出！是系统！它似乎感应到了蒙恬的靠近，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将仅存的运算力全部集中，将一条信息强行投射到了这个与扶苏羁绊最深、灵魂特质最为契合的护卫者眼前！

信息极其简短，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终极紧急预案触发！检测到绑定护卫者（蒙恬）！】 【灵魂特质扫描：至纯至忠！与宿主（扶苏）灵魂羁绊深度：MAX！】 【核心协议判定：符合“替身锚点”强制激活条件！】 【方案：以护卫者灵魂为基，燃烧一切，替代宿主成为临时灵魂锚点！强行稳定崩塌通道核心架构！预计维持时间：30秒！】 【代价：锚点灵魂将被时空通道彻底湮灭！不入轮回！永世消散！】 【是否确认执行？ Y/N】

嗡鸣的警报，崩塌的通道，翻涌的怨咒黑暗，濒死的扶苏，还有那刺眼的、冰冷到骨髓里的“代价”描述——不入轮回！永世消散！

这一切信息如同狂暴的电流，瞬间贯穿了蒙恬的大脑！ 没有震惊。 没有犹豫。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权衡利弊。 那双布满血丝、因为守护而燃烧到极致的虎目之中，在看清那行字的同时，便己只剩下一种东西—— 如磐石般的决绝！ 如同两千年前，他站在长城烽燧之上，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匈奴铁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为大秦！为陛下！为身后的万千黎民！

守护！ 守护公子！便是他蒙恬存在的终极意义！跨越两千年岁月，未曾改变分毫！

他的目光，最后深深地、贪婪地看了一眼扶苏那苍白而年轻的侧脸，仿佛要将这张刻入灵魂的面容，带入那永恒的虚无之中。

然后，他咧开嘴，沾满血污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艰难、却又无比纯粹、带着解脱与无上荣光的笑容！

“陛下……” 一个低沉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音节，如同最虔诚的祷告，从他染血的唇齿间溢出，带着穿越时空的思念与忠诚，“……蒙恬……幸不辱命……”

下一秒！ 他那双沾满敌人和自己鲜血的、蒲扇般的大手，不再摇晃扶苏的肩膀，而是猛地抓住了扶苏的双臂！一股沛然莫御、却又异常精准的力量骤然爆发！

“公子——！！！”

如同惊雷炸响！如同虎啸山林！蒙恬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忠诚与不舍，发出了那声震彻寰宇、穿金裂石的咆哮！

“走啊——！！！”

在咆哮声中，他双臂肌肉坟起如同虬龙，将扶苏僵硬的身体，如同投掷一枚炮弹般，狠狠推向了祭坛中心那仅存的、摇曳欲灭的星火核心！

而他自己！ 在推开扶苏的同一刹那，猛地一个旋身！ 面向那翻涌着恐怖怨咒黑暗、结构正在疯狂崩塌的通道入口！ 如同两千年前在长城之上，面对那遮天蔽日的箭雨，他张开了双臂！

不是防御。 是拥抱！ 是献祭！ 是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通往永恒虚无的毁灭风暴！

“嗡——！！！”

就在蒙恬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反向撞入那崩塌通道入口的瞬间！ 异变陡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但整个祭坛，整个山谷，乃至这片被光柱撕裂的秦岭夜空，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了一下！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芒，猛地从蒙恬消失的位置爆发开来！ 那光芒温暖、厚重、磅礴、带着一种贯穿千古、百死不悔的忠勇之气！它仿佛无视了物理的规则，不是火焰，却比火焰更炽烈；不是水流，却比水流更坚韧；不是金属，却比金属更刚硬！

这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最坚韧的脊梁，如同最宽阔的桥梁，硬生生地刺入了那翻涌的怨咒黑暗！它蛮横地撕裂了污秽的诅咒，霸道地撑开了崩塌的通道碎片！它以蒙恬的灵魂为薪柴，以他的意志为骨架，在扶苏那点微弱的星火与狂暴崩溃的时空乱流之间，强行构筑起了一道璀璨夺目、横贯虚空的——

灵魂金桥！

【替身锚点强制激活！能量转化：100%！灵魂燃烧：100%！】 【临时通道稳定！核心架构锁定！倒计时：30秒！开始！】 【警告：锚点灵魂湮灭进程启动！不可逆！】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扶苏的意识海中重新响起，虽然依旧带着杂音，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以牺牲换来的稳定！那缠绕撕扯他灵魂的怨咒黑暗，仿佛遇到了克星，在金光的照耀下发出无声的尖叫，如潮水般退缩！扶苏那几乎被拖入深渊的意识，如同溺水者被猛地拉出水面！

“咳！” 他剧烈地呛咳一声，死灰般的脸色因为灵魂的暂时回归而涌上一丝病态的潮红，空洞的双眼骤然聚焦！

他看到了！ 看到了眼前那道横亘于崩塌通道中的、璀璨夺目的金色桥梁！那桥梁的光芒是如此熟悉，带着蒙恬的气息，带着他如山岳般的守护意志！

“蒙…蒙恬？！” 扶苏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撕裂心肺的剧痛！他瞬间明白了那桥梁的本质！那是蒙恬！是蒙恬在用自己永恒的存在为代价，为他强行续命！

“不——！！！” 一股比怨咒撕扯更猛烈的痛苦瞬间攫住了扶苏的心脏！他目眦欲裂，下意识地就想挣脱那符文，扑向那正在燃烧的金桥！

“扶苏！别动！别辜负他！” 下方，柳教授嘶哑的、带着哭腔和极致急迫的吼声传来！他瘫坐在祭坛边缘，老泪纵横，死死盯着那30秒的倒计时，指甲深深抠进了冰冷的岩石！“快！通道稳定了！目标还在！贞观！李承乾！快啊！没时间了！”

“公子！走！走啊——！” 秦风也红着眼，一边用身体死死护住柳教授，挡住零星射来的流弹，一边朝着扶苏嘶声力竭地大吼，“蒙哥他……他就是为了现在！别让他白死！”

金桥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那温暖厚重的金色边缘，开始逸散出点点如同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粒，飘散、湮灭于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那是蒙恬的灵魂，正在被通道的力量无情地、彻底地磨灭！

每一粒光点的消散，都代表着那个名为“蒙恬”的存在，在永恒的尺度上，被永久地抹去了一分！

倒计时在扶苏的感知中如同丧钟般轰鸣： 【25秒…24秒…】

扶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着那正在燃烧、正在消散的金桥，看着光点中仿佛浮现出蒙恬最后那决绝而纯粹的笑容……一股滔天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蒙恬……蒙恬……” 他喃喃着，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滑过冰冷的脸颊。他知道柳教授和秦风是对的。蒙恬用永恒换来的这30秒，他不能浪费！一丝一毫都不能！

他猛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所有的痛苦、犹豫、悲愤，都被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决绝所取代！那眼神，像极了沙盘前运筹帷幄的君王，像极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上位者！他不再看那正在消散的金桥，不再看下方混乱的战场，目光死死锁定了系统重新锁定的坐标！

“以吾之名！以吾之血！以吾之魂！以蒙恬将军之忠魂为引！” 扶苏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肃穆与威严，如同帝王祭天的祷文，响彻在崩塌通道的入口！他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悲愤，都灌注于那只依旧按在符文之上、与祭坛冻结在一起的手掌！

“贯通古今！点燃归途！”

嗡——！！！ 那点微弱摇曳的星火，在蒙恬金桥的支撑下，在扶苏以灵魂为燃料的催动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而凝练的光芒！这光芒不再璀璨刺目，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虚妄的坚定力量，瞬间沿着那道正在飞速消散的金色桥梁，射入了狂暴混乱的时空通道深处！

【灵魂传输协议重新启动！目标载体二次锁定：李承乾（濒死态）！通道建立！开始传输！】 【倒计时：10…9…8…】

金桥的光芒越来越淡，越来越稀薄，己经近乎透明！构成桥梁的“骨架”开始寸寸断裂、消散！

扶苏的身影在光芒中变得极其虚幻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融入那片光流之中。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抽离这个时空的最后一瞬，他猛地回头，目光穿越了稀薄的金色光桥，穿越了崩塌的通道碎片，似乎想要最后一次看清那个守护了他两千年、此刻正为他燃尽永恒的身影。

他看到的，只有无尽虚空。 以及，一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无尽疲惫与满足、最终消散于永恒的叹息，如同轻风般拂过他的灵魂：

“公子……” “……来世……” “……再为……” “……君臣……”

轰——！！！

金色光桥彻底消散，化为亿万点细碎的金芒，如同夏夜的萤火，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中闪烁了一瞬，然后彻底湮灭，归于永恒的寂静。 祭坛顶端，那一点星火般的光芒也骤然收缩到极致，化作一道凝练到无法形容的细线，猛地一闪，彻底消失在原地！

连同扶苏的身影，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布满裂痕的古老祭坛。 以及祭坛中央，那个被鲜血浸透、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符文凹槽。

崩塌的能量漩涡失去了所有支撑，发出一声不甘的、沉闷的呜咽，如同巨兽最后的喘息，猛地向内坍缩！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

“轰隆隆——！！！” 整个山谷地动山摇！祭坛周围的巨大石柱、石兽残骸，如同被无形巨手抓起，疯狂地向着祭坛中央那个坍缩的黑点涌去！靠近祭坛的岩石地面大片大片地塌陷、碎裂！狂暴的乱流卷起碎石、泥土、断枝残叶，形成一个巨大的、毁灭性的漩涡！

“撤退！快撤！” “拉住我！” “跑啊——！” 下方，无论是幸存的雇佣兵、织网者残部，还是秦风护着的柳教授，全都脸色剧变，惊恐万状地向着山谷入口方向亡命奔逃！慢一步，便会被那恐怖的吸力卷入，粉身碎骨！

科尔在两名雇佣兵拼死拖拽下，狼狈不堪地逃向入口，他回头死死盯着那彻底消失的光点和狂暴的毁灭漩涡，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充满了失算的惊骇和一丝……对未知力量的真正敬畏。

赵铭瘫倒在血泊中，胸口的伤口因为剧烈的震动而不断涌出鲜血。他看着那吞噬一切的漩涡，看着彻底消失的扶苏和光芒，脸上却没有丝毫计划失败的沮丧，反而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满足感，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漏风般的嘶笑：“呵…呵…赵高老祖…您看见了吗…扶苏…蒙恬…都…完了…值…值了……”

毁灭的漩涡在吞噬了祭坛周围大量物质后，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彻底消散。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 死寂。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绝望的死寂，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了神迹与毁灭的山谷。 祭坛，依旧矗立在那里，却布满裂痕，失去了所有光泽，仿佛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墓碑。 蒙恬，那个如山如岳的身影，连同他那燃烧了永恒的灵魂，彻底消失了。 扶苏，也消失了。 只有满地狼藉的碎石、鲜血、残破的装备和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秦风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柳教授，站在山谷入口相对安全的乱石堆后，呆呆地望着那片废墟和空荡荡的祭坛顶端。泪水无声地从他脸上滑落。

“蒙哥…他…他真的…” 秦风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柳教授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浑浊的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纵横。他望着虚空，仿佛还能看到那一道璀璨的金桥，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敬意： “忠魂…铸桥…贯古今…” “将军…千古……”

山谷的风呜咽着吹过，卷起血腥和尘土的气息，如同为那位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公子归途的忠魂，奏响的一曲无声的挽歌。 秦岭深处，重归死寂。 只留下一个破碎的祭坛，和一个用永恒湮灭换来的、渺茫的归途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