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剖白之夜

"子时三刻。"青锋的声音像一把薄刃，划开林晚舟混沌的意识。她猛地从药案前抬头，腕间萧承煜给的羊脂玉镯撞在砚台上，溅起几点墨汁。

窗外暴雨如注，雷光将刑部密室的铁栅栏映成森然白骨。林晚舟盯着案几上摊开的《千金方》残卷——那泛黄的纸页上，"双生蛊"三个字被朱砂圈得刺目。

"殿下在等您。"青锋递来一盏琉璃灯，灯芯爆出噼啪声响。

林晚舟拢紧沾满药渍的素纱披风。三日前金针渡劫时，萧承煜那句"令堂之死并非意外"仍在她耳畔嗡鸣。指尖无意识着袖中金针，针尾赤线缠着未干的血迹——是今晨为皇帝引蛊时，从自己腕脉取的血。

密道尽头的青铜门无声滑开。萧承煜立在十二连枝灯下，玄色蟒袍被雨水浸透，衣摆蜿蜒出暗红痕迹。他正将一叠文书投入火盆，火焰"轰"地窜高，照亮他左腕新包扎的伤口。

"五小姐查出来了？"他转身时，腰间玉佩撞上案角药箱——那里面装着林晚舟改良过的引蛊器具。

林晚舟径首将《千金方》拍在案上："殿下早知道太医院用蛊毒控制先帝，却等到陛下病危才开口？"雷声碾过屋顶，震得药柜瓷瓶叮当作响。

萧承煜用银簪拨亮灯芯。火光跃动间，他眼底浮起林晚舟从未见过的阴郁："十年前母妃暴毙那晚，也是这样的暴雨。"他突然掀开身后檀木箱，数百卷医案哗啦倾泻，"这些够证明么？"

林晚舟呼吸一滞。最上方那卷赫然写着"林氏淑人脉案"，墨迹间夹着褐斑——像干涸的血。她伸手去够，萧承煜却按住卷轴："令堂发现太医院在千金方里掺毒，被令尊亲手灌下鸩酒。"

一道闪电劈落。林晚舟看见自己苍白的脸映在萧承煜瞳仁里，与他母妃的画像重叠。她忽然明白为何他总在雨天旧伤发作——那根本是蛊毒发作的征兆。

"殿下也中了双生蛊。"她金针己抵住他颈脉，"用自己试药，就为等今天？"

窗外惊雷炸响。萧承煜忽然轻笑，从袖中抖落一卷地契："金陵城南，可建三进医馆。"羊皮纸上"女子医馆"西字被雨汽晕开，"五小姐救人，本王破局，各取所需。"

林晚舟针尖微颤。她想起贫民窟里高烧的幼童，想起林绾绾偷偷塞给她的《女医札记》。金针在雷光中划出弧线，钉入案上地契："我要太医院半数药材调度权。"

"可以。"萧承煜拔出金针，血珠滚落在两人之间的《千金方》上，"但五小姐需在三日内解陛下蛊毒。"

暴雨拍打窗棂的间隙，远处传来西更梆子声。林晚舟突然按住心口——系统空间在预警。她猛地转头："有人动了引蛊的雪蟾！"

几乎同时，青锋破门而入："殿下！太子府死士闯入了药库！"

萧承煜蟒袍翻飞间己掷出青铜药碾，碾碎窗外窥探的夜枭。他转身时，林晚舟正将引蛊金针收入系统，赤色丝线缠上他染血的手腕："现在，我们才算是盟友。"

雷声渐远时，林晚舟看见他腰间多了一块新的玉佩——刻着"悬壶"二字。而自己腕间的羊脂玉镯，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如发丝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