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雨夜剖心

柴房的门被狂风撞开时，林晚舟正用银针挑开阿丑溃烂的衣襟。雷光劈进窗棂，照亮孩子背上紫黑色的蝶形胎记——与竹简上"夜蝶"二字如出一辙。

"五小姐。"春桃的声音混着雨声发颤，"三殿下...三殿下他..."

铜盆里的药汁突然泛起涟漪。林晚舟抬头，看见萧承煜倚在门框上的剪影。他玄色大氅下摆滴着血，右手却稳稳托着个檀木医匣。

"听说侯府藏着位能解'牵机引'的神医。"他轻笑，嘴角弧度在闪电中苍白如纸。

林晚舟的银针掉进铜盆。

那伤口她太熟悉了——左肩三寸，刃口泛青。与母亲医案里记载的，毒杀先帝宠妃的凶器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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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药庐屋顶的声音像千万面战鼓。林晚舟用剪子绞开浸血的里衣，腐肉气息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殿下可知这毒沾过多少条人命？"

萧承煜望着她腕间晃动的羊肠线："十九年前太医院正用此刃剖开我母妃的喉咙，说是治疗喉痈。"

针尖突然刺偏。林晚舟想起嫡母今早折断的琴弦——林绾绾弹的《杏林春》，正是先帝宠妃绝笔。

"牵机引遇血则化，能模仿任何病症。"她蘸取阿丑用过的药渣，"但您伤口里的...是新鲜淬的毒。"

雷声碾过两人之间的沉默。萧承煜忽然抓住她手腕，指腹按在朱雀街对峙那日留下的淤青上。

"林小姐救那孩子时，可想过他可能是夜蝶的暗桩？"

药炉突然爆出火星。阿丑的竹简在火光中显出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太医院入宫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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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林晚舟剪断缝合线，"没有仇人。"

萧承煜的笑声混着雨声发冷："那为何藏起能证明太医院投毒的竹简？"

一道闪电劈开窗外的老槐树。借着电光，林晚舟看见他腰间露出一角画像——朱雀街雨幕中，她挡在药铺前的模样。

"您不也在收集太医院的罪证？"她故意让银针划破他伤口，"却要借我的手术刀。"

血珠滚落在《杏林春》琴谱上。萧承煜突然倾身，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拂过她耳垂：

"我要的不是手术刀，是执刀人。"

檐角铜铃被风扯断。林晚舟的银针抵住他咽喉时，听见前院传来嫡母的尖叫——阿丑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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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侯府后院的血迹。林晚舟蹲在墙根，指尖捻起一撮闪着磷光的药粉——太医院特制的追踪散。

"那孩子活不过子时。"萧承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背上胎记是毒囊，专为传递宫闱秘辛培养的。"

林晚舟突然想起阿丑蜷缩在柴堆里的模样。他递来竹简时，溃烂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水"字。

"您母妃...是不是也发现宫里的水有问题？"

萧承煜的瞳孔骤然收缩。远处传来更鼓声，离竹简记载的太医院入宫时辰，只剩一刻钟。

"现在追还来得及。"他解下玉佩，"拿着这个能进西华门。"

玉佩在雨中泛着幽蓝的光。林晚舟看见内里刻着的小字：承平十一年，贵妃喉痈，太医院正剖之，见蝶而殁。

雷声炸响的刹那，她将玉佩扔回萧承煜怀中：

"医者救人，不助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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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穿透雨幕时，林晚舟正用酒冲洗染血的银针。药炉上煨着给阿丑准备的解毒汤，蒸汽里浮动着牵机引特有的苦杏味。

窗棂突然被石子击中。她推开窗，看见林绾绾站在暴雨里，罗裙下露出染血的绣鞋。

"竹简...是父亲让我放的。"嫡姐的嘴唇冻得发青，"他说...说这样你才会去救三殿下..."

林晚舟的银针掉在窗台上。远处宫墙方向，突然腾起一道青色烟柱——太医院验毒的讯号。

"阿丑呢？"

林绾绾的眼泪混着雨水滚下来："被太医院的人带走了...他们说...说那孩子是活证据..."

狂风卷着《杏林春》的残谱扑进窗口。林晚舟抓起药箱时，看见萧承煜的玉佩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案头。

玉佩下压着张字条：医者不杀人，但能诛心。

雷声碾过金陵城的刹那，她终于看清玉佩内壁另一行小字——水毒解法，在《千金方》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