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侯府夜宴

朱雀街的硝烟还黏在衣襟上没散尽，林晚舟就被强行按在妆台前梳起了高髻。铜镜里映着春桃通红的眼睛："太医院那群畜生刚走，侯爷就派人来传话，说今晚寿宴五小姐必须出席。"

银簪刺进发髻的刹那，窗外传来《杏林春》的琴音。林绾绾一袭天水碧襦裙站在回廊下，指尖在七弦琴上拂出个意味深长的滑音："父亲特意请了太医院判来品鉴新得的《千金方》残卷。"

林晚舟突然按住梳妆匣。檀木匣底那道蝴蝶纹在烛火下泛着幽蓝——正是三日前刑部停尸房密信上相同的印记。

"五小姐？"春桃被主子骤然苍白的脸色吓到。

"无事。"她将银针排进袖口时，想起萧承煜在尸检时那句状若无意的提醒："侯府寿宴的鲈鱼脍，最好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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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十六盏鎏金宫灯将"仁心济世"的匾额照得发亮。林晚舟跪坐在末席，看着太医院判将《千金方》残卷捧给侯爷，羊皮纸上暗红斑痕像极了停尸房那些中毒者的呕吐物。

"这道鲈鱼脍用的可是御赐冰鉴。"嫡母王氏突然提高声调，"五丫头怎么不动筷？"

满座朱紫贵客的视线顿时刺来。林晚舟瞥见林绾绾的琴案就摆在父亲身后，琴弦在灯光下绷出危险的弧度。

"女儿近日..."

话未说完，席间突然传来杯盏翻倒声。兵部侍郎长子捂着喉咙栽倒，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呛咳。太医院判刚起身就踉跄跪地，官袍前襟溅满暗红呕吐物。

"是河豚毒！"林晚舟踢翻案几冲过去。患者瞳孔己开始扩散，她首接扯下腰间绦带勒住对方上腹："找皂角水！再拖半刻钟就..."

"放肆！"王氏的护甲掐进她肩膀，"闺阁女子当众触碰外男，侯府的脸面..."

"母亲若见过朱雀街那些等死的孩子，就知道脸面救不了命。"林晚舟甩开束缚，银针在袖中排成一线寒光。余光瞥见林绾绾突然拨动琴弦，《杏林春》的急板如暴雨般砸下。

琴音掩护中，她掰开中毒者牙关，银针精准刺入舌下金津穴。当第一口毒血喷在她杏色裙裾上时，满座终于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五小姐的法子有效！"不知哪个丫鬟喊破了音。皂角水很快呈上来，林晚舟边指导催吐边数着心跳——第七个中毒者开始抽搐时，她摸向袖中最后三根银针。

"《千金方》第三卷明明记载过解法。"她故意提高声音，看着太医院判面色骤变，"院判大人方才不是正在研读？"

琴声戛然而止。林绾绾抱着断弦的古琴盈盈下拜："女儿愿为五妹抚琴助诊。"她转身时，林晚舟清楚看见琴尾新鲜的断口——分明是被人用利器齐齐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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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梆子响时，林晚舟还在用烈酒擦拭银针。窗棂突然被什么轻叩三下，月光将蝴蝶纹玉佩的投影投在案几上，与檀木匣底的印记严丝合缝。

"殿下对侯府的鲈鱼很感兴趣？"她没抬头。

萧承煜的声音裹着夜露："更感兴趣的是，太医院判为何提前服下解药。"阴影里递来半页残卷，正是宴席上那卷《千金方》的末章——记载河豚毒解法的地方，留着明显的撕扯痕迹。

林晚舟突然按住他手腕："那些中毒的官员..."

"都是太子党。"月光描摹着三皇子带笑的唇角，"包括令尊。"

后窗传来春桃的脚步声时，玉佩的投影己经消失。只剩半页残卷压在银针下，墨迹里混着某种熟悉的暗红——和停尸房尸体指甲缝里的粉末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