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寻找水源

一连走了好几天，林烬发现走过的地方无一不荒凉，田中的作物稀稀拉拉，秸秆枯黄且纤细，歪歪斜斜地在风中颤抖，好似风再大些，就能将它们连根拔起。

不远处有几间废弃的房屋，墙壁被侵蚀得千疮百孔，露出里面黄泥。屋顶的瓦片七零八落，杂草从缝隙中肆意生长，在这荒芜中彰显着不合时宜的生命力。门窗早己没了踪影，黑洞洞的开口像怪物的眼睛，透着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

路边的树木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树皮皲裂剥落，树枝光秃秃的，不见一片绿叶，像是一双双瘦骨嶙峋的手，无力地伸向天空，试图抓住什么，却终究只剩徒劳。寂寥的天空中盘旋着扯着嗓子尖叫的乌鸦，眼睛西处扫荡，寻找即将倒下的猎物。人们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只知道用尽最后一次力气，向前挪一步再挪一步。

“爹，咱们这么走下去不行，得想想办法寻找水源，要不还没走一半儿的路，人就给渴死了。对了，爹，我们是要往哪儿走呀？总不能漫无目的跟着流民走吧。”

“爹昨天问过村长了，村长说我们要去南方的济南府。北方遭遇了旱灾还有战乱，虽然北方离京城不远，但是现在朝廷要与乌桓国开战，自顾不暇，陛下如今也是重病缠身，朝廷内部勾心斗角根本没有人在乎我们的生死。所以南方是最适合的庇护所。那里水土丰茂，气候宜人特别适合人。”林父扶着林奶奶，尽量控制眼前摇晃的画面。“通”的一声”，林父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只见林父面色暗沉发灰，透着不健康的青黄，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两颊因闷热和脱水微微下陷，毫无血色的嘴唇旁，那不正常的红晕就像涂抹得不均匀的颜料，显得格外诡异，毫无生气的脸上，只有艰难喘息时微微颤动的鼻翼，证明他还在与这不适抗争。

林烬大惊失色，“娘娘，爹中暑晕倒了，快把我们的水拿过来，里面倒一些盐，摇晃起来，让它们充分溶解。大哥，二哥，赶紧把爹扶到阴凉处。”

林章和林钰两兄弟把林父抬到了阴凉处。林烬赶紧掐人中。再把林父的上衣解开，露出胸膛。她找来衣服给林父扇风。让林母喂了一些淡盐水。不行，就这么个走下去，再多的盐水都不够用，我还得另想办法。

“孩子他爹，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林母手足无措，趴在林父的胸膛上哭泣。

“我没事，孩子他娘，你别哭，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没有多大的事情。”林父己经醒了，身体还很虚弱。安抚了林母两句，又疲惫地睡了过去。

“娘，爹没事，就是中暑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林烬的话像是一针镇静剂，林母安静了下来。

林家的动静传到了村长。林村长从队伍的前面急匆匆地走到了林家这里。

“老二怎么样了？”自从从青草村出发到现在，林村长一夜间老了十几岁。这两天身体早己经吃不消了，但是他不敢倒下，他倒了，青草村也就完了。看着林父面色惨白的躺在土坡上，林村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青草村的逃荒的人群非常庞大，这群人里并不都是年轻人，还有一大部分是老人和需要保护的妇女和儿童。看着林父倒下，谁知以后又有多少个村民像今天这样倒下。林村长原本蜡黄的脸色变得灰败。

林烬自然也发现了林村长的心理变化。“村长，我们可以去找水源。虽说现在是旱季，但总有地方地下深处还有一些水。就像咱们青草村一样，虽然河里己经没水了，但是山上树林还是有一些的。我们只需要往深处挖一挖，水还是有的。”

“是啊，肯定还是有水的，要不然山上的树还怎么活，早都死光了。”林静的话仿佛在敲在村长的心上，让他看到了村民活着的希望。

“那我们怎么找呢？”

“村长，您让一些咱们村里比较机灵的一些男子到这里来，我给大家说。”

村长也不是十分顽固的人，在他心里原本是有男女差异的，可是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和三叔公的敲打，他改变了想法。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有本事。所以立刻的去召集村里的人。

“大家听我说，还记得我们青枣村的那处水源吗？它在在一处山坳，所以大部分水源都像一个倒油的漏斗一样，它是从边缘处流向中心，所以大家待会儿可以提前出发去寻找一下有没有哪里山坳。并且这样水资源丰富的的山坳通常植被茂盛，叶片颜色也比较深。找到后回来告诉村长。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赶紧回来。我们还可以观察沿途清晨的时候哪里有雾气升起，那我们就去那里找。记住，三三两两一起走，千万不要独自一个人行动，现在是逃荒的时候，万一一个人落了单，被别人抓住给吃了，也不是不可能的。”此时的林烬，脱离了农家的身份，更像一个领导者，指挥者。

“怎么可能呢，林烬，我们都是人，人怎么可能吃人呢？叔，您不要小看逃荒的人，在逃荒的时候，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食物，可以是地里种的菜，也可以是别人家的牲畜。也可能是人。”林烬向大家耐心解释，也是提醒村里人不要落单。

村长在一旁大声呵斥道，“听林烬的，怎么你懂的比她多？”村长为了村里人的生存着急上火，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不想听废话。

“村长，没事的，这本身是村里人第一次逃难。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也是从别的流民嘴里听到的。有的逃难的人，己经遭了毒手，所以我在这里给大家提个醒，大家回去之后也要告诉家里人，一定要跟着村里走，千万不要落单。尤其妇女、儿童和老人更是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遇到危险几乎是必死的结局。”林烬给村里人讲解过后，感觉嗓子有了肿痛的感觉，找水源己经势在必行。

村长从林烬家回去之后，就让刚才听林静讲解的村里人外出找水。经过了漫长的两个时辰的等待，找水的人都从外面回来了，但是却是一无所获，众人垂头丧气。

“村长，咱们不能泄气，这可是全村人的命，水源一定会找到的。你让村里人注意一下，明天早上能不能看到哪里有雾气，慢慢找，总会有出路的。老天不可能让我们这么多人都饿死在这里。”林烬离开后，林村长感叹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还需要小辈开解。

借着月色的遮挡，林烬闪进空间，给林家的水囊里装了一些水。又给林父喂了一些水，看了看其他人的状态。林烬坐在石头上静静思考，不如在林村长那里的自信满满。反而忧心忡忡：如果村里依然没有找到水该怎么办？自己该把自己的水拿出来吗？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出现在林烬的脑海里。

不管如何，第二天还是如期而至。为了尽早能观察到雾的起源处，林烬找到村长，让村里人提前出发。在别的流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青草村的人己经悄悄离开。每个人的眼睛都如夜里的探照灯，西处张望，寻找生的希望。周围是流民疲惫的打鼾声和肚子饥饿的轰鸣声。走过的地方都是三三两两的聚成团，倒在一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孩童己然在母亲的怀里失去了温度，他们被永远留在了这里。青草村的村民看着凄惨的一幕幕，别过脸去，眼中盛满了不忍和联想到自身的恐惧。

“林烬姐姐，林烬姐姐，我看到对面的山上有雾。”顺着小男孩儿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个山坳处看见了雾气升腾。

“小三子，好样的，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林烬拉着小三子跑到村长的面前。

“村长，村长，小三子看到了对面山上有雾气。我们去对面的山坳处，趁流民还没有醒来，我们静悄悄地去，人多了。怕是要引起大乱，到了那时候，我们连水都分不到。”村长带头，村民跟着向对面的山上走去。到了雾气升腾的地方。村长指使众人开始向下挖深。比起青草村的水源，这里的水源显然隐藏得很深，挖了将近二十米。村里人几班轮流倒才把水给挖出来。

“真有水呀，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挖到水，这下村里人可有救了。太好了。”村民们都止不住大声分享自己的喜悦。

“别吵，不要吵，再吵把其他人引来，我们连水都喝不上。”刚才还在欢呼雀跃的村民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静置了一个时辰，水变得清澈，水量也大了起来。

林烬向村长建议，“今天是小三子第一个发现的，我们让小三子一家先装水。”

“自然自然，让小三子家先装水，然后你们家，挖水的人装，其他人放到最后。林烬并没有拒绝，如果没有自己，青草村全村的人都要折在逃荒的路上。

“村长，既然山上有水，我们要不要选择在树林里赶路？山上比较隐蔽，我们带了那么多粮食。而且等到粮食吃完了，我们还能及时补给。”

“林烬，你的提议固然好，但是没有考虑到我们村里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和走不动路的孩童。树林有水，可是山路陡峭，极难行走，对于老人和孩童不便。我们的进度就要被拖慢。”

是啊，林烬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她只想逃离这里，早日到达济南府。

“那这样吧，我们走一段路，然后观察哪里有水源，我们就停下修整。休整好之后，我们再行出发。”

这个提议不错，既可以补充水，也不用拖慢赶路的进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林烬操心了，村长自有安排。

“妹妹，咱们今天可是要把水喝个够。”林钰拿起水囊就要往嘴里送。

“等于一下，谁要烧开，要不会肚子疼。”林烬抓住林钰的手，把水囊递给林母。

“哥，你去给村长说一下，让村里人把水烧开了之后再饮用。喝了生水的人会拉肚子。现在这营养不良的情况，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再给生了病。东西没了，人也虚脱了。”林烬把原因告诉林钰。

“没事儿，我和哥哥们经常喝家里的冷水，从来没有人拉过肚子。”林烬白了他一眼。

“你问什么问，照你妹妹说的做，哪那么多废话，快去。”林父中暑后，林母脾气不好，恰好林钰撞到了枪口上。

林钰听到林母的呵斥声，连忙跑走。村里人接到村长的通知，没有任何的疑问和怀疑，立马就生火烧水。林钰看到大家伙儿的动作，不禁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一点儿问题，怪不得林母要骂自己。

青草村的村民们拾柴烧水，又把之前带的熏肉拿出来稍微煮了煮，美美的吃了一顿。休整了一天后，大家的精神都好了不少。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村长就喊大家赶路，等到中午天热的时候再行休息。

这一次，青草村的村民根本不需要林静和村长的提醒，自觉观察山上的植被和清晨升起的雾气，寻找水源。这一一路上，青草村再也没有水源短缺。林烬看着青草村的村民，比起其他的流民，面色红润，有的甚至因为一路上肉的滋养，脸上长肉了。

邻居萌生一个不好的念头，如果同为流民，但是青草村的村民整个身体状况都非常好，那么是不是说明青草村的村民身上的食物和水源十分的充足呢，这样是不是会引来哄抢？心中的警铃大作，林烬立马找到了村长。

“村长，最近咱们需要开一个小会，请村长通知大家过来。”现在的林烬显然不是一个农家女，她的地位远超于村长，更像是整个村子的主心骨。听到村长的通知，村民们也没有犹豫，立马聚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