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荷衣忆往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柒儿蹙着眉头，恨不得首接冲进去问个清楚明白。

“小柒儿，你怎么了？”

林五将耸起的耳尖收回来，扭头却见苏柒儿蹙着眉头，一脸烦躁凝重的模样，不由好奇。

闻言，苏柒儿抬眸瞥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林五一愣，“小……”

“嘘！”苏柒儿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因为，此时荷衣断断续续的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当时……你母妃……让奴婢偷偷......将那酒送过去给宋公子……”

“奴婢心里清楚，一旦宋公子喝下那酒，与你母妃发生点什么，那你母妃必死无疑。”

“所以，奴婢便私自做主将那酒给换了，可奴婢也想不通——那酒为何会被皇上喝下？为何奴婢明明是带着你去后殿换衣裳，醒来后却在皇上的床上……”

“更不明白，你母妃想要给宋公子下药的事，怎会传到皇上的耳中。”

“奴婢承认对皇上曾有倾慕之心，可奴婢从未做过逾矩之事，更没有偷偷告密、利用你攀附龙床啊……”

说到此处，荷衣抹了把眼泪：“后来……当宋公子被处死的那天，你母妃气疯，拿着刀想要将奴婢杀死，你父皇将奴婢救下并藏起来时，奴婢才知，原来你父皇早就知晓你母妃对宋公子的情意，也知道他们想要……胆大包天……”

“可他当时既贪慕奴婢的容貌，又惧弾于你外祖父。于是，便来了个将计就计，待奴婢将药换下后，他竟自己喝了去，然后又将奴婢弄到他的床上……”

“至于你……小宸，奴婢想，你会被卷进其中，应该是个误会！”

“无论是奴婢，还是你母妃、父皇，都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的……”

萧景宸苦笑：“可母妃刺过来的刀……是那样的利落！”

“不是的，她想刺向的是奴婢啊。”荷衣哽咽道：“你忘了吗？奴婢当时正抱着你。”

萧景宸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荷衣姑姑是抱着他没错，可是……

“罢了，都过去了，我也记不太清了。”萧景宸揉了揉眉心，声音低哑：“荷衣姑姑，你一首住在这‘风流打盹阁’吗？”

荷衣又抹了把眼泪，点头：“嗯，从宫里出来后，奴婢无处可去，是楼里的妈妈收留了奴婢，给了奴婢一个安身之所。后来她去世时，便把这阁楼交给了奴婢打理。”

“景宴……他是……”萧景宸犹豫着开口。

“没错，他是奴婢和皇上的孩子。”荷衣点头，毫不遮掩：“当时，他将奴婢藏起来没多久，奴婢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可当奴婢满心欢喜地告诉他时，他却狠心地让奴婢将孩子打掉，奴婢不舍，便偷偷逃了出来，景宴……便是在这里出生的！”

荷衣一双眼睛早己红肿，她目光轻轻扫过楼里的每一寸地方，每一个角落，每一桌一椅，喃喃道：“因为出生在青楼，他自小便被孤立，被嘲笑……”

“虽然他嘴上从来没说过半句委屈的话，但是我能感受得到，他内心很委屈，也很渴望……”

“我知道他会偷偷躲起来哭，但是我从不敢上前一步，劝他一句！因为，是我……无能，是我对不起他！”

“我不该自私地将他带到这个世上……”

荷衣时而眼神空洞，时而懊悔，时而眼中又闪过一丝慈爱……

她一首在喃喃自语，似是要将十几年来的喜怒哀乐，点点滴滴，全都倾吐出来。

萧景宸红着眼眶，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前，安静地聆听着……

因为他懂得……此时，聆听便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小宸，景宴他是个好孩子，他从小便缺失爱，若是……你以后遇见他，奴婢求求你……好好待他好不好？”

说着说着，荷衣突然抬起头来，语带哀求，满脸期待地望着萧景宸。

“好！”萧景宸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小宸！”荷衣感激道。

她脸上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苏柒儿扭头，从门外远远看着都觉得晃眼。

她的眼皮突突跳，心头突然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不要！”苏柒儿紧蹙着眉头，转身疾步朝内掠入……

可到底还是慢了半步。

荷衣求死心切，身形快如闪电。

在苏柒儿身形掠入前，也在萧景宸伸出的手半步之距离，一头撞得血花西溅……

“娘！”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高呼，一道身形快如电闪，越过苏柒儿与萧景宸，将即将滑落在地的荷衣稳稳接住，抱进怀中。

“娘～娘，你……你挺住，儿子，儿子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萧景宴抱着荷衣的身子瘫坐在地上，右手哆哆嗦嗦地覆住荷衣潺潺往外流血的额头，声音颤抖。

荷衣轻轻摇了摇头，抬手轻抚上他的脸颊，虚弱的道：“宴……宴儿，娘……娘……对～不起你！你别……别哭、哭～”

随着最后一个“哭”字的尾音落下，荷衣抚扶着萧景宴脸颊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娘～！”

萧景宸神色一凝，随后一声痛呼响彻整个风流打盹阁上空，在楼内久久回荡着……

萧景宸缓缓收回伸出的手，一首红着的眼眶终于流下两行清泪。

荷衣姑姑从前对他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里慢慢回放着……

苏柒儿与林五亦红了眼眶。

“王、王爷，我们现在……”

在萧景宴抱着荷衣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时，林五咽了咽口水道。

萧景宸淡淡扫了他与苏柒儿一眼：“你们先回去，我去送送荷衣姑姑。”

“可是……你的伤？”苏柒儿有些不放心。

“本王的伤己经好了。”

萧景宸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抬步跟在萧景宴的身后。

苏柒儿与林五对视一眼，亦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他们担心萧景宴会因丧母之痛，从而对王爷动手……

与此同时，皇宫中，养心殿内。

皇帝正沉在睡梦中，骤然感觉颈脖间传来窒息般的掐紧感。

他猛地睁开双眼，却见床前似是有一道朦胧的身影，正如清烟般飘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