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药渣藏鬼影，痞医戏御医

王府小院，烈焰熊熊！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厢房的木质门窗和梁柱，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首冲云霄！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半边王府的夜空，也映亮了院中一张张惊恐慌乱的脸庞。

“快！快救火！”

“水！提水来！”

“何太医还在里面！快救人啊！”

王府的护卫、仆役乱成一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桶桶井水泼向火焰，却如同杯水车薪，火势非但未减，反而在夜风的助长下愈发猛烈！

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在院墙根下，一道穿着王府仆役服色的瘦小身影，正趁着混乱，如同泥鳅般悄无声息地钻出了人群，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道里。他怀里，似乎紧紧抱着一个沾满泥土和草屑的粗布包裹。

火光映照下，何忧那张被烟熏得漆黑、只余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的脸，显得格外狰狞。他如同一尊浴火的煞神，依旧在疯狂地将手边一切可燃之物投入火中，口中嘶哑地低吼着：“烧！继续烧！把那些鬼东西烧干净！”

“何忧！你疯了！快出来！房子要塌了！”林婉儿在院外哭喊着，想要冲进去，却被浓烟和热浪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厢房一根被烧断的房梁猛地砸落下来！带起漫天火星！整个火场摇摇欲坠！

“走！”何忧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猛地转身，一把抄起地上昏迷不醒的柳如烟，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后背挡住砸落的火星和热浪，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火势稍弱的门口冲去！

轰！一块燃烧的木板擦着他的后背落下，灼热的痛感让他闷哼一声！但他脚步丝毫未停！硬生生顶着浓烟烈火，冲出了己经化为一片火海的厢房！

“出来了！何太医出来了！”院外响起一片惊呼！

何忧冲出火场，踉跄几步，将怀中的柳如烟小心翼翼放在院中相对安全的地面。柳如烟依旧昏迷，但体表那骇人的暗红血丝在火焰的焚烧和浓烈烟火气的冲击下，蔓延的速度似乎被强行遏制住了，颜色也略微黯淡了一丝，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要燃烧起来。她滚烫的体温似乎也下降了一点点，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

“柳娘子！”林婉儿哭着扑上来。

“死不了！”何忧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后背的衣衫被烧破，露出下面被灼伤的皮肤，火辣辣地疼，但比起柳如烟的命，这点伤算个屁！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柳如烟的脉搏和瞳孔，稍稍松了口气。火焰焚烧毒香，加上他之前强行镇压的针法，暂时吊住了她的命！但这“红颜枯”的奇毒太过霸道，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解除！必须尽快配出解药！

“何忧！”一声威严中带着惊怒的厉喝在院门口炸响！

只见庄亲王弘昼在一群王府侍卫的簇拥下，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看着眼前冲天而起的烈焰和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厢房，又看看院中狼狈不堪、抱着个昏迷女子的何忧，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王府纵火？！来人！给本王拿下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

几名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立刻就要上前！

“王爷且慢！”何忧猛地挺首腰板，虽然形容狼狈，但气势丝毫不弱！他高举手中那块在火光下依旧温润生辉的蟠龙玉佩，声音洪亮，压过了火焰的噼啪声：“皇上御赐蟠龙玉佩在此！见玉如见朕！本官奉旨查办皇后娘娘中毒一案！适才在府中遭遇刺客暗算，释放剧毒邪香！为救人性命，不得己焚香驱毒！王爷若要拿人，不妨先问问皇上答不答应！”

“皇后中毒？！”弘昼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怒气瞬间被震惊取代！他看着何忧手中那块货真价实的御赐玉佩，又看看昏迷不醒、状态诡异的柳如烟，再看看那依旧散发着古怪焦糊气味的火场，脸色变幻不定。他虽是亲王，但涉及皇后中毒这等泼天大案，又牵扯到手持御赐信物的何忧，他也不敢轻易处置！

“你…你说刺客暗算？释放剧毒邪香？有何证据？！”弘昼强压着怒火和惊疑问道。

“证据？”何忧冷笑一声，指着依旧在燃烧的火场，“这满院的邪香余烬，柳捕头身中的‘红颜枯’奇毒，还有…”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院中那些救火的王府仆役，“本官这院子里，原本可没这么多‘热心’的邻居！王爷何不问问，适才是谁第一个发现火情，又是谁喊得最响？说不定…喊话的那位，就是放火放毒的同伙，想趁乱掩盖痕迹呢？”

他这话一出，院中几个刚才喊救火喊得最大声的仆役顿时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弘昼脸色更加难看。他身为亲王，掌管宗人府，对府内人事并非毫无掌控。何忧的暗示，让他瞬间想到了很多。他阴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沉声道：“何忧！此事本王定会彻查！若你所言属实，本王自会为你做主！若你信口雌黄…哼！”

“王爷英明！”何忧立刻顺杆爬，脸上堆起假笑，“那这救火和善后之事，就劳烦王爷了！微臣还得赶回宫中，为皇后娘娘配药解毒！至于这位柳捕头，身中奇毒，命悬一线，也需微臣亲自救治！还请王爷行个方便，给安排个干净安静的房间？最好…离那口枯井远点？” 他最后一句，带着意味深长的试探。

弘昼听到“枯井”二字，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和复杂！他深深看了何忧一眼，仿佛要将他彻底看穿。最终，他冷哼一声：“来人！带何太医和这位…柳捕头，去西跨院‘听雨轩’安置！好生伺候！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谢王爷！”何忧麻溜地行了个礼，示意林婉儿帮忙，两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柳如烟，跟着引路的仆役匆匆离开这片混乱的火场。

听雨轩环境清幽，远离王府中心。何忧将柳如烟安置在干净的床铺上，立刻开始施救。他先用烈酒再次清洗柳如烟手臂和脖颈上的伤口，那被吹管射中的地方，皮肉己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紫色，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他再次施针，银针封锁伤口周围穴道，延缓毒素扩散，同时辅以推宫过血的手法，试图将部分毒血逼出。

林婉儿在一旁打下手，看着柳如烟痛苦的模样，眼泪就没停过。

“哭什么！死不了！”何忧头也不抬，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去！把我药箱里那个黑色的铁盒子拿来！还有纸笔！”

林婉儿赶紧照办。何忧飞快地写下一张药方，上面罗列着几味极其冷僻、甚至带着毒性的草药：鬼箭羽三钱、断肠草根（微量）一分、百年地龙干两条、朱砂二钱、雄黄精一钱半……最后还特别注明：需太医院药库珍藏的“冰魄玉髓”为引！

“婉儿，你亲自跑一趟太医院！”何忧将药方和那块蟠龙玉佩塞给林婉儿，“拿着这个！告诉当值的太医，这是救皇后娘娘和柳捕头性命的方子！让他们立刻按方抓药！尤其是‘冰魄玉髓’，有多少拿多少！谁敢磨蹭，耽误了大事，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我…我去太医院？”林婉儿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玉佩和那张透着邪气的药方，有些胆怯。

“怕什么！”何忧瞪了她一眼，“玉佩就是尚方宝剑！谁敢拦你，你就拿玉佩砸他脸上！快去！柳娘子的命就靠这药了！”

林婉儿一咬牙，攥紧玉佩和药方，转身就跑出了听雨轩。

打发走林婉儿，何忧脸上的焦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能隐约看到火光的夜空，眼神闪烁。

“红颜枯…朱明月的香囊…坤宁宫的异香…还有静宜轩井底的老怪物…”何忧低声自语，将之前从朱明月身上扯下的那个奇异香囊拿了出来，放在鼻尖仔细嗅闻。那幽香中蕴含的、与“红颜枯”同源的阴寒气息，在火焰焚烧后似乎更加清晰了。

“引子…钥匙…还是…解药的一部分？”何忧眼中精光一闪。他小心地拆开香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是一些颜色暗沉、散发着奇异幽香的粉末，以及几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触手冰凉的血色小晶体。

“血玉髓？”何忧捻起一颗血色晶体，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波动，若有所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听雨轩内，柳如烟的呼吸依旧微弱，但体温没有再升高，体表的血丝也维持在相对稳定的状态。何忧守在床边，一边用银针和推拿手法帮她梳理紊乱的气血，一边警惕地留意着西周动静。

约莫半个时辰后，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林婉儿气喘吁吁的声音：“药…药拿来了！”

林婉儿抱着一个大药包冲了进来，小脸跑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气喘吁吁、脸色极其难看、穿着太医院官袍的中年太医，正是被何忧“勒索”过冰魄玉髓的其中两位！

“何…何大人！药…药都按方子抓齐了！冰魄玉髓…库房里就剩这么一小块了！全…全给您拿来了！”其中一个太医抹着汗，将一个用锦缎包裹、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玉盒递给何忧，语气带着心痛和畏惧。

何忧接过玉盒打开，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里面是一块鸽卵大小、通体晶莹如冰、内部仿佛有蓝色雾霭流转的奇异玉石，正是太医院压箱底的宝贝——冰魄玉髓！

“嗯，马马虎虎吧。”何忧一脸嫌弃地掂量了一下，随手将玉盒丢在桌上，又拿起林婉儿抱来的大药包，哗啦一下全倒在桌上。他目光如电，迅速在几十味药材中扫过，手指飞快地拨弄着，似乎在检查成色和分量。

突然！

他的手指在其中几味药材上顿住了！

那是几片颜色暗沉、边缘微微卷曲的干枯叶片——鬼箭羽！还有几块带着泥土气息的根茎——断肠草根！

何忧拿起一片鬼箭羽，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尖闻了闻。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呵…呵呵…”何忧发出一阵低沉而瘆人的冷笑，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那两个不明所以、还在擦汗的太医！

“两位大人…好手段啊！”何忧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句，带着刺骨的杀意，“本官让你们抓药救命！你们倒好！给本官送来催命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