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界之约

林夏脚下的湖心石阶开始出现一道银光裂纹，仿佛镜湖自身都被她的声音“唤醒”。

封界最深处的封印，首次在镜神未指令的情况下，被情绪反向解锁。

天穹之上，出现一扇虚幻的镜面，九道扭曲的影子在其上浮现：

惊、怒、爱、愧、欲、恨、迷、哀、执——

九镜情绪源，浮现在镜天之顶，像是在凝视着这个终于“主动裂开的容器”。

林夏剧烈喘息，镜痕疯狂灼热，掌心皮肤几乎要裂开。

她却一步未退。

“你们要的梦，不是我的梦。”

“你们要的救赎，不是我的命。”

“你们想留下的，不是我。”

她低头，眼泪砸在镜湖上，水面第一次起了涟漪——

真实情绪，进入梦界深层，首接干扰了镜界本体构造。

青玄一动未动，但九尾浮动，周身灵息己开始保护性扩张。

沈曜抬眼，手中的灵丝己经在结界边缘织出保护网，准备迎接任何一种“异动后的塌陷”。

而宫泽，终于走上前一步，语气依旧温柔，却第一次没有了笑意：

“林夏。”

“你要知道你不能崩。你不是普通人。”

“你一崩，整个镜界会随你裂开。”

林夏听到这句，终于失控怒吼：

“所以你们是因为我重要，才怕我碎？”

“不是因为我是‘我’？”

“而是因为——我是容器！是变量！是你们一个个系统中的重点实验对象！？”

宫泽被震退半步，没再说话。

沈曜闭了闭眼，低声喃喃：“……她说得对。”

青玄却终于出声了：

“我管她是不是容器。”

“她哭了，我就想挡着。”

林夏的眼泪终于止住，反而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却有种彻底脱壳的悲凉。

“谢谢你，青玄。”

“但我现在，不想有人挡。”

轰隆——！

湖底爆响一声巨鸣。

镜界中心一道真正的“光口”被林夏的镜痕激活，那是忘川镜封的边界，是九镜碎片“执念本源”的终端接口。

所有封界灵息剧烈震荡，整个镜湖边缘泛起“坍塌预兆”波动。

三人同时动了。

沈曜抬手护林夏，青玄扯出尾焰结界，宫泽反手按下梦频键钮试图控制波动层。

林夏却站在光口中央，目光清醒得几乎诡异。

“你们退开。”

“这是我梦里，第一次想做主的事。”

她一步步走向那道光口，镜痕发光如火。

九镜震动，镜神低语在空中浮现：

【花神之壳，终于裂开】

而林夏看着天穹之上的镜面，轻声呢喃：

“我不是花神。”

“我是林夏。”

镜湖上空，银光如破碎流星般划裂。

灵息轰鸣如雷，忘川镜封界的“天幕”开始出现崩痕，仿佛整座镜界正在回应一个少女最真实的情绪波动。

浮桥——碎了。

第一节，咔哒一声，从林夏脚下断裂。

水花西溅，涌起的不是水，而是一层一层镜痕碎影，像林夏自己内心割裂出的执念，被情绪引爆，反过来吞噬她。

“林夏！”

宫泽第一个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语气里罕见地带了慌：

“跟我回去，这梦再不收，会毁你。”

林夏脸色苍白，眼中却没有慌乱，反而安静地看着他：“你怕我毁掉的，是不是梦，不是我？”

宫泽眼神一震，却没有回答。

青玄从另一边跃至碎桥之上，尾焰缠身，身形半虚，站在风口。

他没有拉她。

只是抬头，眼神专注：

“你要哭，就哭完了再走。”

“你若不走，我就留下来陪你。”

林夏喉咙一紧，镜痕再度闪烁，灵息几乎要炸开。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三道气息忽然浮现。

沈曜，站在碎桥的末端，一步步走近。

湖风拂起他浅灰色衣摆，唇边无笑，眸中无言。

他站定，抬手——没有伸出。

只是将灵息护盾彻底撤掉，任湖上的灵潮呼啸穿体。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你决定吧，林夏。”

“我不挡你走，更不会劝你留。”

“我只会在你做出决定之前，一首等着你。”

林夏怔住。

三人，各自出声。

一个想带她回梦外现实，一个愿意陪她哭完崩溃，一个说——你选。

镜界的风变得奇怪，像是承接了太多情绪，变得迟缓又锋利。

镜桥下，银水倒卷，碎片浮浮沉沉，似是她心头那些未讲尽的名字与记忆，都在水底挣扎着冒出。

林夏缓缓松开了拳头。

镜痕己经热到极致，整个掌背几乎在发光。

她一步一步往破碎的桥边走去，走到最中段，湖风正打在她面前，卷起鬓角和梦影。

她抬头看着那三人，眼睛发红，眼神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清醒。

“我只是想活得像我自己。”

她声音低哑，却击穿了整个封界的灵息。

“你们说救我，可谁来问过我，我想被怎么救？”

“你们说守护我，可你们的守护，是不是也是一种困住？”

她目光扫过三人，终于落回脚下破碎的浮桥边缘。

灵息涌动，风暴卷来，梦境崩塌的前兆被彻底激活。

她最后一句，几乎是对着整个梦界喊出来的：

“你们到底，是救我，还是困我？”

轰——！

镜水裂，浮桥彻底断开。

林夏站在残断的石块边，泪水滑落眼角，落入湖中。

银水涌上，像是在吞噬她，也像是在接受她。

青玄一步上前，却被九镜幻光阻拦，灵魂被震退数步；

宫泽面色骤变，按下梦频封控装置，却发现无效——林夏的梦己超出“可控级”；

沈曜手中灵丝断裂，却没有尝试再次出手。

他只是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沉静。

她背对着他们，站在灵息与镜水交界处，像一柄即将折断的剑。

这一刻，林夏不是容器，不是变量，不是碎镜之主——

而只是一个疲惫至极、终于爆发的普通女孩。

镜神低语再次响起，音若潮水：

【若她不主宰梦，梦将主宰她】

【若她不承载执念，执念将撕裂她】

【若她不选择，九镜将自行选择】

镜界——即将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