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影重叠

“你用她的执念诱导梦体，是治疗，还是实验？”青玄的声音明显带了怒意。

“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不是操控者？”

——啪！

林夏听见那句“操控者”时，身体像被什么抽了一下，心口忽然一紧，连空气都觉得沉了半秒。

她缓缓转过身，穿过一面半透明的雾帘，果然看见两道熟悉的人影。

一个，白衣长发，眉目冷峻，整个人像从镜面走出来的风雪。

一个，黑衣立领，手中握着某种能量锁链，眼神清明克制，却在极冷的光下压出几分近乎病态的执着。

青玄 vs 宫泽。

林夏几乎不想动弹了。

不是她怕她梦见谁，而是怕梦里的谁见到她这个状态——乱七八糟的意识，像没盖好的伤口，又怕冷又怕痛。

“林夏，”宫泽眼角余光扫到她，声音瞬间变柔，“你醒了？”

林夏没有回应，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镜痕此刻正在泛光，一条条银线像是感知到梦界压强不稳，正在皮肤下缓慢游走。

但更诡异的是——她能感觉到，不止一个“她”。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分出了“第二层身体”。

不，是意识投影——她从另一个视角，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远处的柱子边，目光空茫，像是个梦具像出来的复制体。

“怎么回事？”她低声问，“我……分身了？”

“梦压反应。”宫泽迅速回应，手中镜链微动，梦境场压缩一圈，“情绪强度超过承载线，你的意识开始碎片化。”

“说人话。”林夏咬牙。

“你看见你自己，是因为你快撑不住了。”青玄这句话就没那么温和了，他一步跨到林夏面前，眉目沉着，“你现在退回梦层外，还来得及。”

“退回？”林夏看了他一眼，呼吸轻颤，“你知道我为什么分身的原因吗？因为你们俩——从来都不让我说完话。”

青玄神色一顿：“林夏——”

“别叫我名字！”她忽然爆出一句，眼眶泛起一圈水汽，“每次你们出现在我的梦里，不是告诉我你们要救我，就是告诉我我快疯了。”

“那我呢？我什么时候能做一场自己想做的梦？哪怕它是错的。”

空气仿佛一下静下来。

宫泽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不再平静，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青玄依然站着，只是手垂在身侧，拳头慢慢收紧。

林夏的意识再次晃动，镜痕银线忽然加快游走，像是体温与意识波动同频。

她感到身体一轻，整个人仿佛被某种力量拖曳，向深梦层坠去。

青玄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把抱住她：“林夏！”

她却像回到某一晚的梦里——那个梦境里，她在雨中回头，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温热的怀抱裹着她。

她以为那个人是青玄。

所以这一刻，她回抱了回去，下意识地呢喃一句：

“别再丢下我一次。”

青玄全身僵住。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泪眼迷蒙的女孩，那一刻他想开口，却发现所有解释都哽在喉头。

——她不是在说现在的他。她是在对梦里的另一个人说话。

他忽然明白，林夏的“情绪分身”，从来不是一个系统错误，而是——一种遗留的情感共振。

梦压再次涌起，西周场景开始震颤。

宫泽目光陡然一凛，抬手按住镜链，开口：“青玄，你再不放手，她的意识就真会断裂。”

青玄没有动。

林夏抬头，睫毛轻颤，眼神像是被洗去迷雾，重新聚焦：“你是……青玄？”

“是我。”他声音轻得像是风。

她忽然愣住，随即脸色飞快地变红，然后猛地松手跳开：“靠，我刚刚是不是抱错人了？”

宫泽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微妙的裂痕，像是极力控制住某种情绪：“你的梦，果然精彩。”

林夏暴躁地拍了拍脸：“我、我睡个觉都能社死是吧？！梦里误亲，现实爆雷，您俩要不要索性当评审打个分？”

青玄低头咳了一声，眼神有点不自然地移开。

宫泽嘴角一抖：“10分，不解释。”

林夏：“……”

她怀疑自己刚刚真的是在梦里放了全剧最拉跨的一个通感技能。

但还没等她彻底羞愤成团，空气忽然一凝。

雾封古殿的天顶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像是有人从梦的边缘开始猛力拉扯。

她意识到——梦，正在塌。

而她，还没醒。

梦的塌陷感，就像一口古钟被人从半空猛砸一拳——先是音，一圈一圈荡开，然后是震，连骨头缝都跟着发颤。

林夏意识刚稳住，还没来得及骂自己梦中社死，脚下地面就猛地一沉。

裂缝炸开，原本的古殿雾墙被猛然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九鼎台。

她知道这地方。

不，准确说，是她的“梦骨”知道。

九根青铜巨鼎伫立在高台西周，浸着暗金色的火光。鼎身刻着繁复的古文字，仿佛有声音从其中传来，一下一下撞击着灵魂最深处的回音壁。

她的脚步无法控制地往前走，像是被某种牵引拉扯着。

“别往前。”青玄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语气前所未有的急，“你再靠近，那些不是你的梦，会吞掉你。”

“可我己经在里面了。”林夏回头，眼神平静又倔强。

下一秒，梦境瞬间翻转。

天色骤变，一场未曾被记起的回忆像潮水般倒灌入她脑海。

她看见——

自己穿着一袭白衣，长发如墨，单膝跪在九鼎中央，眉眼笃定，像是早己接受了结局。

“我愿碎魂护界，永不轮回。”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天地为之一震。

林夏胸口猛地一疼，像有什么沉睡的东西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开。

她曾是“花神”。她真的死过一次。

她脚步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半步。

青玄瞬间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不该记起这些——不该这么早。”

林夏摇头：“那是谁？那是我吗？我明明不记得……可我为什么知道，她是我？”

“因为你是变量体。”宫泽的声音突然插入，带着一种“终于等到”的冷静。

他不知何时己走到台阶边，手里浮着一串细碎的光链，那是梦界专用的【梦锁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