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立志二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声音清朗而有力：“叔父，刘使君对我家恩同再造！前者徐州之战，保全琅琊乡梓。今次豫章之事，又解我阖家倾覆之危，更免豫章兵祸。如此大恩，岂能不思报答？然侄儿如今，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胸中所学，尚属浅薄。若欲报效刘使君，助其匡扶汉室，解民倒悬，非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可！故侄儿决意出外游学，遍访名师，锤炼己身。待学有所成，必投效刘使君帐下，竭尽心力，以报此再造之恩！”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饱含着少年人赤诚的感恩之心和宏大的志向抱负。诸葛玄听得心潮澎湃，眼眶微热。

他万没想到，侄儿执着游学的背后，竟藏着如此深沉厚重的报恩之志！这份知恩图报的品行，这份志存高远的胸怀，不正是他苦心教导所期望的吗？

“好！好！好！”

诸葛玄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站起身，拍着诸葛亮的肩膀，“亮儿有此志向，叔父欣慰至极！男儿志在西方，为报恩义，求取真知，叔父岂能阻拦？”

他心中的顾虑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侄儿未来的期许。

诸葛玄接着问道：“只是……你欲往何处游学？可有目标？”

诸葛亮见叔父态度转变，心中暗喜，显然早有腹稿，立刻答道：“荆襄之地！此地承汉水之利，物阜民丰，文风鼎盛，名士大儒云集。境内相对安定，少有战火波及，正是潜心向学的绝佳之地。”

“荆襄……”

诸葛玄沉吟着，诸葛亮选择的理由确实充分。荆州远离中原混战的核心区域，又有名士聚集，安全性相对较高。

他看了看旁边同样眼巴巴望着自己、流露出渴望之色的诸葛均，断然摇头道：“亮儿去便罢了。均儿年纪更小，必须留在府中，由我亲自教导看顾。待你在荆襄安顿妥当，学有所成，若均儿仍有此心，再作打算不迟。”

诸葛均闻言，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但见叔父神色坚决，也不敢多言，只是委屈地看向兄长。

诸葛亮心中虽有不舍，但也知叔父安排合理，弟弟确实年幼，且荆襄情况未明，不宜同往。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郑重地向诸葛玄躬身行礼：“多谢叔父成全！侄儿定当勤勉向学，不负叔父期望，亦不负刘使君大恩！”

诸葛玄扶起他，眼中充满了期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离别愁绪：“好！叔父为你安排一队可靠的卫士随行护送，务必确保路途安全。到了荆襄，需时时来信报平安，切莫让叔父挂念。”

“侄儿谨记！”诸葛亮朗声应道，眼中闪烁着对未来征途的无限憧憬。

两日后，南昌城外码头，薄雾笼罩着江面。诸葛亮一身整洁的儒衫，背负简单的行囊，在诸葛玄、诸葛均以及一队十余名精悍护卫的陪同下，登上了前往襄阳的客船。

诸葛玄反复叮嘱着护卫队长，又拉着诸葛亮的手，殷殷嘱咐，满是不舍。诸葛均更是眼眶微红，拉着兄长的衣袖。

诸葛亮一一应下，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熟悉的南昌城廓和至亲的面容，目光最终投向西方的天际，那里是荆襄的方向。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步伐坚定地踏上了船板。

船帆升起，桨橹摇动，客船缓缓离岸，溯江西行。诸葛亮立于船头，江风拂动他额前的发丝，少年清俊的面庞上，是超越年龄的沉静与坚毅。

他并不知道，自己命运的轨迹，虽因张羽这只“蝴蝶”的振翅，避免了青年流离的坎坷，却依旧不可阻挡地驶向了那片注定属于他的舞台荆襄大地。而此刻远在颍川的张羽，对此事更是浑然未觉。

就在诸葛亮乘船西去的同时，千里之外的颍川郡治阳翟，张羽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案牍之中。

颍川初定，百废待兴，安抚流民、恢复生产、整饬吏治、清剿残匪……每一项都千头万绪，耗费心力。

经过数日的紧张梳理，颍川大局总算初步稳定下来。张飞、陈到分兵扫清了郡内残余的黄巾和零星匪患。

张羽则在陈群的全力协助下，初步搭建起了郡县两级的管理框架，并开始推行屯田之策以解决流民和军粮问题。

这一日，张羽决定正式拜会颍川士族领袖，第一位自然是陈群之父，德高望重的陈纪。

在陈群的陪同下，张羽来到了陈府。府邸虽不算奢华，但处处透着书香门第的底蕴。

陈纪虽年事己高，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目光清明。他早己在厅中等候，对张羽这位掌控徐豫军权年轻俊杰，给予了相当的礼遇。

“张将军亲临寒舍，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陈纪起身相迎。

张羽连忙上前搀扶，态度极为恭敬：“老伯父折煞子平了！若非老伯父德高望重，居中联络郡内名宿，响应义师，颍川焉能如此顺利归附。羽此来，首要便是代刘豫州与颍川父老，向老伯父致谢！”

说罢，郑重地深施一礼。

陈纪捋须微笑，坦然受之：“将军过誉了。颍川乃桑梓之地，保境安民，亦是万民之福，老朽不过略尽绵薄罢了。”

宾主落座，寒暄过后，张羽话锋一转，神色郑重：“老伯父，颍川初定，百业待兴，然郡守之位尚属空缺。刘使君虽暂领州牧，但郡县治理，非德才兼备、深孚众望者不可。羽斗胆，愿向我主保举老伯父出任颍川太守，以老伯父之德望才具，定能安定一方，泽被桑梓！”

此言一出，不仅陈纪微微一愣，连侍立一旁的陈群也颇感意外。他事先并未听张羽提过此事。

陈纪连忙摆手，态度坚决地推辞道：“将军美意，老朽心领。然老朽年逾古稀，精力衰颓，案牍劳形之苦，实难堪任。且治理一方，需精力充沛、锐意进取之人。老朽垂垂老矣，恐误了颍川大事，万万不可！”

张羽见陈纪推辞得坚决，并非客套，且理由充分，心中便知此事难成。

他本也有此顾虑，陈纪年事过高，陈群己是豫州别驾，若其父再为颍川太守，于情于理虽无不可，但难免引人侧目。

他此议，更多是表达对陈氏的尊重与陈纪联络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