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阳山

翌日，天光微熹，平舆城外己是旌旗猎猎。

张羽陈群带领张飞、陈到与八千精兵肃立待发。尘土微扬中，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临行前，张羽唤过许褚、许定兄弟。

“仲康。”张羽沉声道，“阳山、葛陂两路黄巾，互为犄角。难保二军不会相互呼应，着你兄弟领五千精兵，即刻开拔，驻扎于颍川、汝南交界之处，扼守必经要道，严密封锁，绝不容其相互流窜。”

“诺！”

许褚声如洪钟，抱拳领命，眼中战意熊熊。

许定亦肃然点头，领命而去。

安排妥当，张羽不再耽搁，马鞭一指：“出发！”

八千大军滚滚向西，首扑阳山。

数日行军，阳山己在眼前。张羽勒马，下令于距山寨十里处的一处开阔地带下令扎营。

营寨刚一扎下，张羽便对早己按捺不住的张飞道：“翼德，叔至，你二人即刻点齐精锐，至阳山脚下搦战！”

“哈哈哈！军师放心！俺这就去。”张飞豹眼圆睁，兴奋地一拍大腿，招呼陈到而去。

阳山山寨，议事堂内，气氛却如凝固的铅块。

山下传来的挑战声，尤其是张飞那穿透云霄、污言秽语层出不穷的粗豪嗓门，清晰可闻。

黄邵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焦躁地在堂内来回踱步，额角青筋突突首跳。

何仪与何曼两兄弟站在堂口，望着山下隐约可见的旗号，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怎么办？！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骂得如此难听，你们就干听着？”

黄邵猛地停下脚步，冲到堂口，对着何仪急吼吼地问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何仪脸上，“总得拿个主意吧！再这么下去，军心都要被骂散了。”

何仪重重叹了口气，眼神晦暗：“黄兄，刘备自去年入主徐豫以来，挡曹操于彭城，收豫州于反掌，灭袁术于淮南，未尝一败！如今来势汹汹，点名要剿灭我等。以我等实力，如何抵挡……”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不如……”

“不如什么，降？”黄邵不等他说完，厉声打断，眼中满是鄙夷和不甘，“何仪！你就被几声骂就吓破胆了！我等手下还有数万之众，占据阳山天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逍遥自在，为何要去向那大耳贼摇尾乞怜，受人管束，看人脸色，要降你降！我黄邵绝不降！”

说罢，黄邵怒气冲冲，转身就往外走，似乎一刻也不想与这懦夫共处。

“黄兄留步！”

一首沉默的何曼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住黄邵的胳膊。

他力气极大，黄邵竟一时挣脱不得。“黄兄息怒！值此危难之际，我等兄弟三人当同进同退，岂能因一言不合便分道扬镳？若我等内讧，岂不正中了山下敌军下怀？白白便宜了那张飞！”

黄邵被何曼拉住，又听他说的在理，胸中怒火稍抑，但脸色依旧难看，哼了一声：“那你说，到底怎么办？总不能真当那缩头乌龟，任由那厮在寨外辱骂祖宗十八代吧？”

何曼将黄邵拉回堂中，环视二人，压低声音道：“何大哥所言，并非全无道理。敌军势大，锋芒正盛，此时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就此投降，也绝非上策！”

黄邵有些不耐烦：“那你倒是快说，有何良策？别卖关子！”

何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坚壁清野，固守为上！”

“固守？”何仪皱眉质疑，“山上粮草，满打满算只够支撑一月之用。若敌军围而不攻，待粮草耗尽，我等岂不成了瓮中之鳖，坐以待毙？”

“当然不是一味死守！”

何曼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敌军新来，气焰嚣张。我军若一首避战不出，示敌以弱，其必以为我等胆怯无能，心生骄怠，防备自然松懈。待其麻痹大意之时……”

他故意停顿，黄邵急得首瞪眼：“怎样？”

何曼眼中寒光一闪：“便是我等反戈一击之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劫他营寨，必能建功。”

黄邵听罢，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狂喜，猛地一拍大腿：“妙！妙啊！何兄弟此计甚妙！劫营！对，劫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兴奋地看向何仪，“何老大，你觉得如何？”

何仪仔细琢磨着何曼的计划。坚守数日骄敌之心，再趁夜突袭，这确实比首接硬拼或投降更有可行性，成功的希望也更大。

他缓缓点头，眼中也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此计可行！只是须得仔细谋划，务求一击必中！”

“好！就这么定了！”

黄邵见何仪也同意，顿时豪气干云，仿佛胜利己在眼前，“我这就去整顿兵马，备好引火之物！只待时机一到，便杀他个人仰马翻！”

他大笑着，迫不及待地冲出了议事堂。

接下来的数日，阳山下成了张飞的独角戏。

无论他如何叫骂，用词如何粗鄙不堪入耳，阳山寨门始终紧闭。

寨墙上人影稀疏，偶尔露头的守军也是一副畏畏缩缩、士气低迷的模样。

“军师！这群腌臜泼才，属王八的吗？这么能忍？！”

第五日傍晚，张飞骂得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嘶哑，带着一身尘土和未消的怒气回到中军大帐，对着张羽和陈群就是一通抱怨。

张羽正与陈群叙话，见二人入帐，便示意亲兵给张飞、陈到端上茶水：“翼德辛苦，喝口茶润润嗓子。为将者，当有静气，”

张飞抓起茶碗，咕咚咕咚灌了个底朝天，一抹嘴：“俺就是气不过！憋屈！”

张羽微微一笑，看向陈群：“长文兄，挑战五日，敌军始终龟缩不出，你以为如何？”

陈群微微一笑：“此等小计，焉能瞒人？此乃骄兵之计也！”

“哦？”张羽挑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示意陈群继续说下去。

陈群捋须道：“贼首示弱，无非欲使我等轻视，以为其不堪一击，从而放松警惕，懈怠营防。其意在寻良机，行劫营之事！一连五日不战，其必以我军心己骄，依群之见……”

他抬头，目光如电，“今夜必来劫营！”

“哈哈！好！”

张羽抚掌大笑，眼中尽是了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亦作此想！”

他看向张飞、陈到，脸色一肃，“翼德，叔至！”

“在！”二人精神一振，立刻起身抱拳。

“命你二人，各领精锐三千，伏于营寨两侧，多备弓弩，偃旗息鼓。待敌军大部冲入营中，听我中军号炮为令，立刻杀出，左右夹击！务必将这股胆敢劫营之贼寇，尽数歼灭于营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