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刘表

州府议事厅的灯火通明持续到了深夜。当杨弘成功说服雷簿、陈兰的消息传来，整个寿春围绕攻略庐江开始高速运转。

城外大营，一片肃杀。两千丹阳兵在赵云的调度下，迅速褪去丹阳兵鲜明的衣甲，换上了从袁术降卒处收集来的袁军服饰。

衣甲破损，旗帜歪斜，人人脸上刻意涂抹着烟灰与疲惫，一支“溃败之师”在夜色中悄然成型。

“子龙将军，此去庐江，并非万全，事事皆要谨慎小心。”杨弘对着扮作普通亲兵队长、却难掩英气的赵云低声道。

赵云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装待发的“败军”，声音沉稳有力：“先生放心，云省得。定当护先生与二位将军周全，相机行事。”

他又看向雷簿、陈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二位将军，主公仁德，不计前嫌，更予重托。望二位迷途知返，戮力同心，莫要再生异心，自误前程！”

话语间隐含的杀伐之气，让雷、陈二人心头一凛，连忙拱手称是。

“出发！”随着杨弘一声令下，这支由杨弘、雷簿陈兰以及两千“残兵”组成的队伍，在浓重的夜色掩护下离开大营，向庐江疾行而去。

与此同时，张飞也早己接到刘备命令后。立刻点齐一万精兵，开赴合肥，随时准备接应赵云等人……

南阳郡，孙刘交战数十日，南阳的局势也似乎渐渐明晰。

孙策的兵锋如同燎原之火，席卷南阳各地。宛城虽在蔡瑁拼死抵抗下暂时守住，但城外孙策军队士气高涨，攻势如潮。

蔡瑁损兵折将，只能凭借坚城苦守，形势岌岌可危。败报传至襄阳，州牧府内一片愁云惨雾。

刘表脸色灰败，捧着前线急报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环顾左右，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宛城……宛城还能守多久？孙策小儿竟如此凶悍！德珪若再有闪失，襄阳危矣！不如……不如迁治所于江陵，暂避其锋？”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一片骚动。迁治所，这意味着放弃荆州的核心地带，将南阳乃至南郡北部大片土地拱手让于孙策，其后果不堪设想。

蒯良、蒯越兄弟对视一眼，蒯越当即出列，声音铿锵有力：“主公！万万不可！”

“哦……异度，有何高见？”刘表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蒯越神色凝重，语速极快：“主公，孙策军势虽盛。然我军并非无还手之力！迁治江陵，看似避祸，实则示弱于天下，更会动摇荆襄人心！孙策得寸进尺，必步步紧逼，届时荆州七郡，非但南阳难保，南郡、江夏亦将暴露于其兵锋之下！此乃饮鸩止渴，断不可行！”

蒯良也紧接着补充道：“异度所言极是！主公，当此危局，唯有寸土必争，方能挫敌锐气，保境安民！宛城虽危，但蔡将军尚在坚守。当务之急，是确保新野、樊城一线万无一失！此二城乃襄阳北面门户，互为犄角，若失其一，襄阳北面屏障尽失，孙策便可长驱首入，首抵汉水！”

刘表被兄弟二人说得冷汗涔涔，也知迁都之议太过怯懦，忙问：“子柔以为，该当如何布置？”

蒯良早有腹稿，立刻道：“请主公速调大将，增新野、樊城防务。新野正在咽喉，可命霍峻文聘领精兵驻守。二人谨慎沉稳，定能当此重任。樊城更为紧要，需得力大将坐镇。刘磐公子勇毅果敢，深得军心，可为主将。再请异度往樊城辅佐公子，统筹二城防务，互为声援！如此，凭借汉水天险与二城坚固，纵使孙策亲至，急切间也难攻克。只要争取时间，我军便可重整旗鼓，再寻破敌良机！”

刘表听着蒯氏兄弟条理分明的部署，心中稍安，点了点头：“贤昆仲之言甚善。就依此计！速令霍峻、文聘驰援新野！命刘磐即刻进驻樊城，加固城防，不得有误！”

等刘表说完，蒯良再次开口，抛出了他己思虑好的第二步棋：“主公，仅凭固守，尚不足以退强敌。孙策之志，非仅荆北，实欲鲸吞整个荆州，甚至窥视中原。若任其坐大，于天下诸侯皆非幸事，尤以近邻为甚……”

他顿了顿又道：“今徐州刘使君，稳坐徐豫，近日又得汝南，声威正盛。其麾下关羽、张飞皆万人敌，更有谋士张羽智计百出。刘备与主公同为大汉宗亲，血脉相连。若此时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陈说利害，与刘备结盟，共抗孙策……”

提到刘备，刘表脸上却浮现出尴尬与犹豫之色。年初刘备初定豫州，百废待兴，曾遣使送来亲笔书信，言辞恳切。

一是希望能通过糜氏商队平价购买荆州所产的优质农具，二是希望能“借调”招募部分荆州铁匠，帮助恢复汝南利国驿的冶铁生产。

当时刘表觉得刘备根基未稳，又担心资敌，只同意了糜氏商队购买农具的请求，对于派遣工匠一事，以“州内匠户皆有定数，不便抽调”为由婉拒了。

此刻蒯良提起结盟，刘表不禁懊悔当初的短视，他搓着手，面带难色：“子柔所言有理……只是……年初玄德所求工匠一事，我……我未曾应允。恐其心存芥蒂，不肯相助啊。”

蒯良闻言，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主公多虑了。刘备，世之英雄也！其志不小，岂会因些许工匠之小事而耿耿于怀，置大局于不顾？此等微末之事，于他眼中，恐如浮云过眼。”

蒯良语气转为凝重，“再者孙策乃虎狼，其若尽得荆州，必然窥视徐豫，刘使君定明此理。此乃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之事。只需遣一能言善辩之人，晓以利害，备述同宗之谊，再许以互通有无之利，此事必成！”

刘表听罢，心中稍安，问道：“子柔以为，何人可为使？”

一旁的蒯越接口道：“机伯为人机敏练达，长于应对，由他出使，最为妥当！”

“好！速召伊机伯！”

刘表拍板。很快，文士伊籍奉召而来，听完刘表的嘱托和蒯良的分析后，他从容一揖：“籍必不负主公所托，定当竭力促成徐荆同盟，”

伊籍不敢耽搁，当日便轻车简从，带着刘表的亲笔书信和结盟的诚意，星夜兼程，向汝南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