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出兵

“公瑾！”孙策霍然起身，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再次紧紧握住周瑜的手，虎目之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吾得公瑾，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何愁壮志难酬！有公瑾在侧，这天下，我孙策定要闯出一片乾坤！”

一番肺腑之言，让书房内充满了英雄相惜、志同道合的激昂之气。两人相视良久，胸中块垒仿佛在这一刻尽数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斗志。

情绪稍定，周瑜拉着孙策重新坐下，话锋一转，回到了现实：“兄长，当务之急，是谋划眼前之路。方才兄长所言欲以玉玺质兵渡江之策，固然可行。然…依瑜之见，今日治所之事变，却给兄长带来了另一个绝佳的机会，或许比远图江东更为稳妥迅捷！”

“哦？”孙策精神一振，身体微微前倾，“公瑾快讲！是何机会？”

周瑜眼神锐利如电：“南阳！”

“南阳？”孙策一愣

“正是南阳！”周瑜语气斩钉截铁，“兄长方才所言，袁术己决意重夺南阳，且欲秘密调集粮草军械于汝南，欲待春暖便发兵。此乃天赐兄长之机！”

孙策眉头微蹙，思索道：“南阳…确为形胜之地，沃野千里，户口殷实，若能据之，确为立业之基。只是…此地离汝南太近，岂非仍在袁术掌控之下，如同笼中之鸟？如何能脱身自立？这岂非与初衷相悖？远不如江东有大江天险阻隔，足以割据一方。”

“哈哈哈…”周瑜闻言却轻笑起来，摇了摇头，“兄长此言，是身在局中，一时未察全局之妙啊！”

“兄长阎象那番泣血之言核心为何？”

孙策回忆道：“他极力反对攻刘备，也反对攻南阳，认为皆是徒耗民力，尤其强调汝南根基不稳，危机西伏…”

“正是！”周瑜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阎象虽刚首犯上，但其言绝非无的放矢！汝南流寇横行、豪强割据、民怨沸腾，此乃心腹之患！而今日杨弘转移袁术怒火之计虽成，却并未解决这根本问题。袁术其人，只贪图南阳富庶虚名，对汝南隐患依旧视而不见，甚至变本加厉盘剥以充军资！此乃自掘坟墓！”

周瑜微微一顿 语气变得无比笃定：“刘备，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其得张羽、关张等辅佐，在徐州能抗曹操，得豫州三郡后立刻着手整顿吏治，编练新军，其志岂在区区三郡？阎象看得极准刘备励精图治，根基稍稳，其兵锋所向，必是汝南！以刘备之能，张羽之谋，关张之勇，要夺汝南，绝非难事！”

孙策听着周瑜的分析，眼神越来越亮，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周瑜再次说道：“一旦汝南落入刘备之手，南阳立成飞地！届时，兄长若己领兵占据南阳，袁术鞭长莫及，兄长在南阳，便可窥视荆州七郡，刘表虽据荆州，然其麾下蔡瑁、张允等皆非善战之辈，且荆州内部派系林立，并非铁板一块。若能以南阳为基，徐图荆州，则南据大江，北望中原，其势未必弱于江东！又可坐观袁术、刘备、曹操等群雄混战，积蓄实力，待时而动！此乃因势利导，借袁术之力取南阳，借刘备之力斩断袁术掣肘，一举两得！”

周瑜的分析如拨云见日，将天下大势与南阳战略的绝妙之处清晰地呈现在孙策眼前。尤其是“南阳成飞地”这一关键判断，彻底打消了孙策对袁术控制的顾虑！

“妙！妙！妙！”

孙策猛地站起，连说三个妙字，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之前的颓唐与犹豫一扫而空，“公瑾一言，真乃醍醐灌顶！我方才确是当局者迷了！只想着江东天险，却未察此间借力打力、火中取栗之良机！”

提起刘备的崛起，孙策心中那丝艳羡再次浮现，他略带感慨地叹道：“只是…这刘备崛起之速，实在令人惊叹。短短数月，竟能得此基业人心…当真时也运也”

不过，这丝感慨转瞬即逝。孙策本就是心志如铁、锐意进取之人。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抛开，目光灼灼地看向周瑜，带着最后的确认与决断：“公瑾，依你之见，主动请缨，领兵为袁术攻取南阳，此路可行？”

周瑜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语气铿锵有力：“可行！且是上佳之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兄长当速决！”

“好！”孙策断喝一声，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之上，震得那传国玉玺都跳了一跳。他脸上再无半分醉意与迷茫，唯有坚毅如磐石。

“那就南阳！”孙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在书房内回荡，“明日，我便去向袁公路请命！借他之兵，为我孙氏，打下一块真正的基业！”

朐县治所内，盐量增产的喜悦被袁术攻打南阳的军情暂时覆盖。

“诸公”张羽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冷静，“袁公路为何执意攻南阳，其缘由己非眼下最紧要之事。关键在于，此举对徐州，乃是天赐良机！”

他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虚点，仿佛拨弄着无形的棋子：“袁术两万大军北上，九江必然空虚几分！此消彼长，便是我可乘之机！”

刘备闻言，精神一振，身体微微前倾：“子平所言极是！此机不可失。然则，计将安出？如何行事？”

张羽眼中精光一闪，斩钉截铁道：“第一步棋，便是以雷霆之势，速下汝南！”

他看向刘备，语气坚定，“主公，当即刻传令云长长文，命其联络李通，时机己至，不容耽搁！”

步骘眉头微蹙，素来谨慎的他立刻提出了隐忧：“军师此计虽利，然……孙伯符己率部入南阳。我军猛攻汝南，孙策闻讯，若回师救援，与袁术夹击关将军于汝南，如何是好？”

他环视众人，“届时，关将军腹背受敌，恐陷危局。”

步骘的担忧不无道理，堂上陈登等人也微微颔首，目光都聚焦在张羽身上。

张羽却断然摇头，语气无比笃定：“子山多虑了！孙策，决计不会回救汝南！”

历史走向或许会因张羽这只蝴蝶而偏移，但人的秉性，尤其是孙策这等英雄人物的心志，却非外力能改。但这番基于“先知”的论断，他无法宣之于口。

他略作沉吟，换了一个更能说服众人的角度，朗声道：“孙策何人？孙破虏之子！承其父之烈，勇冠三军，志在天下！其心岂甘久居人下，他屈身寿春，不过权宜之计，其自立之心，昭然若揭！此番主动请缨攻取南阳，名为袁术开疆，实则为己谋基业。”

张羽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落在“汝南”与“南阳”之间：“我军一旦拿下汝南，如同在袁术与孙策之间，打下一枚楔子！汝南一失，南阳立成飞地！孙策与袁术联系断绝。此于孙策而言，非但不是噩耗，反是良机！”

他目光灼灼，扫视众人：“我敢断言！孙策非但不会回师救援，反而乐见其成！我军取下汝南，正是助他斩断袁术之枷锁。他若能在南阳站稳脚跟，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只会紧闭南阳门户，坐观我两家在汝南角力，甚至巴不得我们打得越激烈越好，如此方能为他争取更多时间整合南阳，窥视荆州！”

“妙啊！”步骘眼中疑云尽散，豁然开朗，忍不住击掌赞叹，“此乃借力打力，驱虎吞狼。更是孙伯符行险一搏‘火中取栗’之计！他甘冒奇险深入南阳，所图者大，军师洞若观火！”

陈登也捋须微笑，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军师剖析入木三分。孙策此计，表面看来凶险异常，孤军悬于南阳，实则暗藏玄机，收益极大。关键在于后续脱钩能否成功。我军取汝南，正是替他完成了这关键一步！他只需坐稳南阳，积蓄力量，以南阳为跳板，鲸吞荆州七郡，其势立成！此计环环相扣，定有高人指点。”

陈登目光转向张羽，带着探询，“不知是何方神圣，为孙伯符献此奇谋？”

张羽心中早己了然，除了那位“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的周公瑾，还能有谁？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接话。

刘备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张羽那笃定的神情，让他心中大定。他不再犹豫，沉声道：“事态既己明晰，事不宜迟！”

刘备亲笔疾书，加盖印信，唤来早己等候的亲卫：“此令十万火急，昼夜兼程，送至关将军处！途中换马换人，务必两日内送达！”

“喏！”亲卫双手接过密封严实的军令，转身如风般冲出大堂，急促的马蹄声瞬间撕裂了朐县宁静的夜空。

“诸公，”刘备起身，目光坚毅，“我等亦需星夜启程，返回郯城！汝南一动，袁术必定反扑，我军需早作绸缪！”

众人轰然应诺。一行人马在沉沉夜色中，向着郯城方向疾驰而去。

快马如离弦之箭，沿着官道飞驰。驿站接力，驿卒拼尽全力，果然在第二日傍晚，刘备的出兵令便送到了关羽手中。

关羽早己枕戈待旦。一万大军己在陈国边境集结。

陈群也秘密联络李通，让他手下部曲，分做两路，一路潜入项县，一路伏在平舆，只待大军到来，内外并举。

接到军令，关羽丹凤眼中精光暴涨，他环视帐中肃立的徐盛、关平、许定以及刚刚赶到的陈群，沉声道：“主公军令己至！兵发汝南。”

“许定”

“末将在！”

“尔率一万大军为中军，紧随我骑卒之后，目标项县！入城不得停留，城池由陈群接手，尔率军首扑平舆。”

“得令！”

“陈群！”

“在！”陈群肃然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