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定计

刘备闻言大喜，疾步向前用双手扶起张羽。其目如炬，自黄巾乱起遍历九州，识人从未有差，此刻更笃定这是天赐良才。

执张羽手臂叹道：“吾得子平定如高祖得子房！得卿襄助，何异久旱逢甘霖，徐州有救矣！"

张羽惶然避让："明公过誉，羽怎敢当经天纬地之喻。"

这并非张羽谦虚，而是有自知之明，他的优势是在对历史脉络精熟，对这时期诸人皆有涉猎，而论能否胜过这些豪强智囊，他心里实无多少底气。

刘备哪知张羽心中所思，只见他环顾西周，见百姓稍稍稍安定，军队整军有序，抚剑道："此间既安，愿借子平经纶手，共赴郯县与陶使君议定大计，共退曹贼。今曹贼己破亢父险道，时不我待呀！

话音未落，忽见张羽眉头紧锁，他精研汉史，史书便有陶谦退保郯县，以致徐州残破，如今尚能挽救，怎能坐视！

"明公且慢！"张羽振衣而动，一把抽出刘备鞍上舆图铺与地上，刘备在后手持火把相随。

张羽急道:"曹操挟残暴之众而来，既己过亢父，兵锋必指彭城。彭城乃徐州咽喉。若纵其长驱首入，犹决堤之水，睢陵诸城皆如累卵。下邳门户洞开，必将危及东海。"

指尖划过泗水，叩图有声："今宜星夜驰援彭城，据险而守，此以逸待劳也。若退守郯县，纵保城池，恐徐州千里膏腴之地，尽成焦土矣！"

玄德凝视舆图，见张羽所指之处，彭城恰如锁钥横亘泗水。沉吟良久，忽击掌道："子平所言鞭辟入里，真乃烛照万里！然则..."

言及此处顿住，目视张羽："曹操拥兵七万，倾巢而来。吾军新集，恐难独当虎狼之师。"

张羽早有准备，刘备此刻兵力不足，但陶谦是有兵的："陶使君处..."

话音未落，玄德大笑道："吾得子平，竟忘子仲在此！"当即便命亲兵去请糜竺。

此刻糜竺正随张飞廖化安民，闻召疾驰而来。但见其人一身盔甲难以合体，显是匆忙上阵，急促寻来。

施礼间，张羽暗暗思忖：这便是散尽家财以助先主之东海豪商？观其眉宇虽带商贾之气，但眸光清正，果然有名士之风。

"敢问别驾，"张羽执礼甚恭。"泗水之上可有战船？能战之水卒尚有多少，离彭城多远，彭城守城将士几何？"

糜竺悚然动容，本想询问此人来历，却知事关徐州安危，连忙压下心中疑问，急取怀中牒文细查。

细细查看之后，糜竺一脸正色道："自泗水至彭城，尚存艨艟一百，水卒两千五百。今闻曹军复来，己遵陶使君令，收束战船于吕梁洪前方下寨。"

其声如击玉磬，字字清越，"彭城本有郡兵两千戍守，月前更得丹阳精兵三千驰援，皆由曹豹将军统率，坚壁深壕以待贼兵。"

玄德闻言按剑接道："备处现有步卒西千，丹阳锐士西千，幽燕轻骑八百。"

稍稍停顿，目视张羽而笑，道"更有伯圭兄所赠白马义从五百，皆百战骁骑，现归子龙帐下听用。"

张羽闻此，眉峰骤展，暗道天助我也。本以为徐州战船早跟随陶恭祖焚船拒曹之计付诸东流，不想还有保全。

更稀奇的是，界桥折戟之白马义从竟现此间。但是念及自己魂越千年而来，世间奇变又何足道哉？

但见他广袖拂过舆图，指尖沿泗水逡巡："竺兄随军而来，敢问可有携陶使君信符？"得糜竺颔首应诺，便道，"烦请子仲兄持符偕云长将军疾赴泗水，整饬水军。"

转而向刘备躬身一礼，"请主公速召关将军来此，羽尚有计相授。"

话音未落，忽闻甲胄铿锵。张翼德声若洪钟大声笑道："何必来请，我等己至，先生发令就是。"张羽闻言抬头，只见张翼德当先而来。原是张飞见三人久而未散，知必有事相商，早召诸将联袂而来。

张羽也不客气急步上前，执关羽手道：“将军此番前去，当急令水军拔营而进，至彭城百里处立下水寨，扎营锁江。战与不战，将军可临机自决。我料曹贼辎重器械必走水路而来，将军此行正是扼其咽喉，若是能令曹贼寸板难渡，将军便是大功一件！”

这并非张羽夸夸其谈，泗水确实重要，史上曹操粮草辎重便是由泗水而来，且也有因为陶谦烧船堵住泗水，致使曹操水路断绝，粮草不继，无奈退军。

一想到陶谦这败家老头，张羽不禁有些无奈，这老儿真真可说是老迈昏聩，几百战船就是堆在泗水之上，曹操也得挪上几天吧。

何况还有水军，那曹操哪有谙熟水战之人，也不知他为何能怕成这样，竟会忍心下令付之一炬。

关羽手抚长髯，丹凤眼中精光时隐时现，待张羽言罢，转头见刘备重重颔首，当即抱拳道：“关某必不负重托！”

随即与糜竺而去，行前张羽又嘱咐糜竺一句，要他将军权暂交后云长后，便至彭城相会，曹豹处还需他从中周旋，否则令出多门何以抵挡曹军。

目送二人离去，张飞立时便按耐不住，急声道:“先生，二哥己有重任，不知老张有何差遣。”

此时张飞对张羽己有几分佩服，牛刀小试，便使曹军丢盔弃甲，他早知曹军能战，但适才一战，杀败的还是曹操精锐之精锐虎豹重骑！他老张最佩服的便是这等人，因此他语气虽然急促，却极为恭敬。

张羽微微一笑，看向张飞，只见他一脸焦急却战意冲天，目光瞥及赵云，见他虽未开口也是一脸跃跃欲试，不由开口抚慰道：“羽知二位将军皆万人敌，不甘人后，然今战端方开，二位将军还怕无用武之地？”

刘备会意，轻按张飞肩甲:“三弟，子平先生所言甚是，不可急躁，破曹时定有你斩将夺旗之时。”

黑汉犹自把眼一瞪："若教俺袖手旁观，断不能忍！"众人不由哄笑，令肃杀之气也淡去几分 。

“主公，可知曹军至何处了。”张羽收敛心神正色道。

刘备摇了摇头道:“哨骑未有回奏，然曹操前日破亢父险道，想必前锋最迟三天便可至彭城城下。”

张羽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军应极速进军，与城中驻军汇合，共抗曹军！。

刘备闻言立即命赵云张飞整军，进军彭城，所有收治百姓，刘备拨二百士卒护送前往东海，并嘱士卒往沿途各县报信，令其等皆往东海避难，能走多远走多远。

刘备心中所思，若是真挡不住曹军，也不可使百姓再遭残害。又将今日之事及用兵方略撰写成信，命轻骑快送徐州呈陶谦知晓，才命全军起行往彭城而去，

夜色之下，大军疾行。张羽勒马回望，百姓队伍蹒跚向前，孩童啼哭随风断续。忽有流星划破夜幕，他猛抖缰绳没入黑暗。

郯南郊野古道，曹纯引着败军而行，只见旌旗委顿，甲胄蒙尘，全无往日玄甲耀日之威。自孟德创建虎豹骑，他督师以来，何尝有如此大败，适才史涣向他奏报，折损有三成不止。

曹纯闻言心似血滴，虎豹骑成军极为不易，单骑所费何止千金。本想此番出征，思忖陶谦老迈，徐州武备松弛，这才在孟德面前夸下海口要先立头功。

引军一路行来，却只见草芥庶民，好容易遇见刘备，正想擒下除去一患，不想却一战折损至此。心中思虑，越发气愤不由咬牙骂道:“大耳贼……”

史涣一旁并辔而行，见曹纯怒目圆睁，心下叹气，小心宽慰道:“将军暂熄怒火，今虽败阵，然我大军己入徐州，先锋曹仁将军距彭城咫尺之遥，我军今宜与曹仁将军汇合，共取彭城，待等彭城一破，主公大军到来，七万大军便如巨石压卵之势，那时自有报仇之日.”

史涣言罢，曹纯这才稍稍宽慰:“公刘所言有理，那便先与兄长汇合，待攻破徐州定要大耳贼好看！”说罢马鞭狠抽，胯下宝马吃痛，一声嘶鸣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