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章 设计

糜竺领命而去。曹豹面色这才稍稍好转 ，他对这位张先生一首心有忌惮，如今张羽肯主动周旋，他也不好逼迫太甚，否则他怕怎么被算计死的都不知道。可曹豹哪里知道，就算他不闹这一出，张羽也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只是如今账又多了一笔。

随后众人又商议些丧礼细节后各自散去，只留下刘备、张羽和刚被唤来的关羽。

"大哥，要打？"关羽抚着长须，丹凤眼中精光闪烁。

刘备看向张羽。年轻军师走到舆图前，指着下邳位置："笮融必反。他经营多年，有丹阳兵三千在手，又控漕运要道。如今他不来吊唁，己是公然抗命。"

"云长可率精兵三千，假借巡防之名逼近下邳。"张羽手指沿泗水移动，"待糜竺使者回报，若笮融抗命，即刻攻城。元龙先生在下邳仍有旧部，可作内应。"

关羽看向刘备："大哥，机不可失。"

刘备沉思良久，终于点头："云长秘密准备，但切记未得我令，不可轻动。"他转向张羽，"军师，臧霸那边..."

"臧霸今日试探，可见其心未附。"张羽分析道，"但他与笮融素无交情，不会联手。主公可派人前往琅琊，先行安抚。"

各项事商量完毕，关羽匆匆前去去整军。刘备独留张羽，忽然问道："军师似乎对笮融格外了解？"

张羽心中一凛，脸上却没什么变化："此人表面信佛，实则贪婪残暴，羽早有所闻。他在下邳广建佛寺，却以僧兵为私军，绝非善类。"

刘备脸色有些凝重，道:“如此说来，子仲此信恐怕难命笮融来郯啊。”

刘备一句话提醒了提醒张羽，张羽眼中精光一闪:“主公，羽尚有小事处理，告退了。”张羽躬身一礼退出。

州牧府的文书房内，炭火将熄未熄，糜竺写完要发往下邳的文书，正交于身旁信使时,张羽陈登推门而入.

"子仲且慢。"张羽一把按住糜竺手腕，"此信若即刻发出，笮融见文知意，恐生变故。"

陈登摆手示意信使先退下，说道："子平所言极是。笮融盘踞下邳多年，城中遍布耳目。若见责问文书先至而大军未临，或会狗急跳墙。"

糜竺眉头紧蹙："那依二位之见？"

"让云长先动。"张羽手指划过地图上郯城至下邳的路线，"三千精兵轻装疾行先至下邳，待我军就位，任凭笮融如何行事，也不惧他。"

窗外风雪呼啸，陈登添了块炭，火星噼啪炸响："笮融性如豺狼，见弱则扑，见强则逃。若先以大军威慑，再以文书责问，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糜竺沉思片刻，突然抬头："若笮融见大军压境，索性举兵造反如何？"

"那便正中下怀。”张羽冷笑，"擅离职守己是死罪，若再公然抗命，云长将军剿灭叛逆名正言顺。元龙己做书陈长文以为内应..."

三人对视一眼，糜竺缓缓卷起写好的竹简："那我便将此信压下一日。今夜军师先遣快马通知关将军出兵。"

雪夜中，一骑黑马悄然出城，转眼消失在茫茫风雪里。城外大营关羽连夜整军而去。

浮屠寺内檀香缭绕，金身佛像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庄严而神秘。笮融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眼睛却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账簿。他那张肥厚的脸上泛着油光，僧袍之下又穿锦袍，半官半僧，不伦不类。

"太守，郯城来信。"一名身着僧衣却腰挎短刀的壮汉快步走入，双手呈上一封绢帛书信。

笮融懒洋洋地接过，拆开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刘备小儿，竟敢以我不去吊唁陶谦老儿责问于我，命我去郯城述职？"

他猛地将信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一跳。"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织席贩履之徒，靠着陶谦老儿临死前一句话，就敢对我指手画脚？"

僧兵吓得后退半步，低头不敢言语。笮融站起身来，袈裟下露出精钢打造的护腕。

他踱步到佛像前，冷笑道："佛祖在上，您看看这世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州牧了。"

"太守息怒。"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谋士从侧门走入，此人乃是笮融的心腹。"刘备新得徐州，自然要立威。不过..."

"不过什么？"笮融转身，眼中凶光毕露。

谋士凑近低声道："刚收到曹豹将军密信，说刘备己派关羽率三千精兵，假借巡防之名向下邳而来。"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连佛像前的烛火都似乎凝固了。笮融脸上的肥肉抽动了几下，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好个刘备！明里派人送信召见，暗地却派兵来剿？真当我笮融是泥捏的不成？"

他大步走向殿外，谋士连忙跟上。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隐蔽的武库，里面整齐排列着数百套精良铠甲和兵器。数十名"僧兵"正在操练，见笮融到来，立刻停下行礼。

"看见了吗？"笮融拍着一架床弩，得意道，"我有三千丹阳精兵，下邳城高池深，粮草充足。他关羽敢来，我就让他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谋士却面露忧色："太守，不可轻敌啊。前番曹操七万大军压境，不也被刘备挡回去了？此人能得陶谦托付徐州，必有过人之处。"

笮融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何尝不知曹操之败？只是不愿承认那个卖草鞋的竟有如此能耐。

"那依你之见？"笮融阴沉地问。

谋士眼珠一转："太守可还记得前番我们退至广陵？那里物产丰饶，守备空虚。不如..."他做了个劫掠的手势，"我们带上府库财物，南下广陵，再渡江投奔刘繇。刘繇见我等如此资本，必会收留我们。"

笮融眉头紧锁，心中挣扎。下邳是他经营多年的根基，广陵虽富却非久居之地，否则他也不会又回到下邳，可如今又要叫他流亡广陵，还要过江。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陶谦老儿，早不死晚不死，偏在这时候咽气！死了就死了，还把徐州送给外人！"

"太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谋士劝道，"刘备新得徐州，立足未稳，此时不走，等他站稳脚跟，我们就..."

"闭嘴！"笮融暴喝一声，却又陷入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声："罢了，准备撤离。但走之前，我要把下邳的财物全部带走！一粒米都不给刘备留下！"

谋士大喜："太守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不过..."他压低声音，"此事须得机密，不可使人知晓。"

笮融狞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去准备车马，五日后夜深人静时行动。"

下邳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内，陈群正伏案疾书。这位年轻的谋士面容清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沉稳之气。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绢帛小心卷起，交给身旁的心腹。

"速将此信送至关将军营中，务必亲手交给他。"陈群声音低沉而坚定。

心腹领命而去后，陈群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浮屠寺的金顶，眉头紧锁。前日陈登突然来信要他暗中监视笮融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便与城外关羽联系，陈群早就对笮融不满，前番弃城更是让陈群咬牙切齿，如今有机会铲除此贼，陈群自然应允。

"笮融...你欲何为？"陈群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今日城中突然调集车马，僧兵频繁调动，绝非寻常。

关羽大营内，灯火通明。关云长手持陈群密信，丹凤眼微微眯起。"陈长文言笮融似有异动，要我军连夜攻城，他可为内应..."

关平挠头道："父亲，大伯不是说要等他命令才能行动吗？"

关羽抚须沉思。他奉刘备之命率军逼近下邳，本是为了威慑笮融，大哥临行嘱托，未得明令不得擅动。但若真如陈群所言，笮融居心不良，必使徐州损失惨重。

良久，关羽提起案上狼毫，写下回信交给关平：“平儿，将此信让信使带回交于长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