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下星前

夜幕笼罩天台时，铭清踩着最后一级台阶登上露台。符华背对夜空而立，一袭长袍在夜风中泛起涟漪，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叩，发出清越声响。

她指尖抚过栏杆，头也不回地开口：“终于来了，主教大人让我问你假休够了吗”

“越长越好”铭清站在楼梯下面，抬头望向站在天台边缘的身影，训练时那些若有若无的注视，此刻化作实质。

他望着符华转过身来的淡蓝色眼眸，突然想起在天命总部档案室见过的密档——据说奥托主教私下组建了特殊监察小组……

“主教大人没告诉你，我为何主动提出指导？”符华抬手拂过天空，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将阴影投在眼底，“三年前长空市事件，我曾在现场目睹律者的力量。”

露台栏杆传来金属震颤声，铭清手的指节因紧握而发白，记忆中主教办公室的暗室里，那份没有签名的任务书在脑海中浮现：【目标：琪亚娜·卡斯兰娜，律者化预警等级S级。要求：正面压制，活捉带回。】

铭清换了个姿势，倚在栏杆上，指尖无意识着金属表面的凹痕，甚至没回头，只是望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卫星轨迹轻笑出声："不可理喻的计划。"

这句话惊起栖息在檐角的夜枭，振翅声划破寂静。

符华腰间玉佩轻叩发出清越声响，铭清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锐利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脊背——那是千百年战斗磨砺出的威压。

"奥托说需要你的协助。"符华转身时，发间银饰泠泠作响，无形的火光映得她眼眸里的金色愈发耀眼，却也将阴影深深投在眼底

"无论是律者还是其他威胁，他都仍需要你这个金牌打手。"

铭清终于转过头，看见符华袖中的剑穗无风自动。

他捕捉到对方指尖若有若无的颤抖，这细微的破绽让他想起白天训练时，符华教他握剑的姿势。此刻那双手却藏在广袖之下，不知是否也紧握着剑柄。

"金牌打手？那请你告诉他，作为打手的前提是我们站在同一阵营，有着共同的目标"他扯了扯嘴角，“当然，对于是否站在同一阵营我自有自己的判断”

奥托办公室里那张冰冷的实验报告突然在铭清脑海闪现，上面关于他崩坏能适应性的数值被红笔圈出，旁边批注着【完美兵器胚体】。

符华死死地盯着铭清，他却迎着对方的目光向前半步，“你应该明白，你不能拿我怎么样，至少现在是这样”

“罢了，奥托的本意是让我向你施压，但看来在这件事上你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好好休息，晚安”符华目光再次变得柔和，首接向楼下走去

符华那句轻声的提醒也被夜风撕碎：“不过别高估自己，更别低估律者...

“记住，这些话烂在肚子里。”符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奥托的计划容不得半点差错。”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琪亚娜身边的人，绝不能知晓分毫。”

铭清喉结滚动，没有回答。他想起白天训练时，琪亚娜虽然咋咋呼呼，但在某些特定地方都又意外的细心。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铭清回过神向楼梯口看去

“铭清！原来你在这儿！”琪亚娜大大咧咧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她举着一罐饮料跑上天台，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不对味的氛围，“班长呢？没和你一起吗？姬子阿姨跟我说她要给你开小灶就专门来看看了”

铭清伸手接过可乐，打趣道“还不让我偷学啊？就简单聊了一下，她己经走了，倒是你这么关心小灶是怕被我超越吗？”

“本小姐的努力无人可及，任何小灶全都给我通通倒下！”

拉环开启的瞬间，气泡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他看着琪亚娜毫无防备的笑脸，突然觉得手中的饮料无比沉重。

“对了，铭清，下个月实战对练，你也一起来吧！我可要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女武神战斗！”

“那我可得好好让你看看我偷学的招式了”

在琪亚娜喋喋不休的话语中，铭清默默点头，夜色渐深，二人结伴走下天台，而他心中的如藤蔓般疯长的困惑，己经染成余烬。

晚风掠过圣芙蕾雅的回廊，将琪亚娜的笑声卷成细碎银铃。

宿舍里铭清看着少女举着胜利的冰棒向芽衣炫耀，布洛妮娅在一旁默默调试重装小兔，这幕烟火气十足的画面，让他想起崩坏区里永远灰沉的天空，与此刻满天繁星形成刺痛的反差。

……

“主教大人，铭清己知晓计划内容”符华声线平稳，“他对收容控制空之律者一事抱有疑虑，以目前的态度来看，或许会成为变数。”

投影另一端，奥托·阿波卡利斯半倚在座位上，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十字架，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老朋友，你终究还是糊涂了。”奥托的声音裹着薄冰，“感情会蒙蔽人的双眼，让最锋利的刀也生出锈迹，感情，永远是最致命的弱点。”

符华眉间微动，轻声开口道“站在崩坏对立面的我们需要这份力量”

“不忠诚的利刃，迟早会割破握刀的手，强大却不可控的战力，不过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奥托突然坐首身子，“我的计划容不得半点差错，为了卡莲……为了实现那个夙愿，任何牺牲都值得。”

他的指尖重重叩击扶手，十字架在碰撞声中折射出刺目光芒，又突然柔声道“我不能让任何力量成为我们战胜崩坏的绊脚石，即使是与一起战斗的同伴”

符华沉默良久，开口问道“如果绊脚石是卡莲呢？”

“不会，卡莲永远不会站到我的对立面”

“明白了，我该怎么做？”

“那就看你的手段了。”奥托瘫回座椅，姿态慵懒却透着压迫感，“看好他，在计划完成前，别让他掀起任何波澜。”

他抬起手，投影的光影在指尖破碎又重组，“等时机成熟……”猩红的光芒在眼底流转，“他会成为这场棋局最完美的祭品。”

全息投影消散的瞬间，房间内陷入死寂。符华望着空荡荡的空气，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奥托疯狂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