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是谁？

明灯在头顶明灭成惨白的漩涡，铭清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微弱，陷入沉睡。

监护仪的滴答声中，梅比乌斯的手术刀精准划开他胸口皮肤，预想中的鲜血飞溅没有发生。

那道新鲜的切口在刀刃离开的瞬间便开始蠕动，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缠绕，转瞬间便恢复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啧。"梅比乌斯眯起蛇瞳，"这愈合速度...真是令人不快呢。"

她头也不回地伸手，"布兰卡，给我拿两个固定器"

“梅，你看，这就是我扫描到的东西。”

梅比乌斯捏着镊子，夹起一颗表面布满裂痕的黑色晶体。那晶体正渗出墨绿色黏液，在培养皿里发出诡异的嗡鸣，“从他心脏位置取出来的，感觉是被硬生生崩碎的”

梅凑近全息投影，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这是律者核心吗？”

“很明显不是啊！”

梅比乌斯嗤笑一声，将镊子重重拍在操作台，金属碰撞声惊得布兰卡都顿了顿，“检测结果显示，这东西本质是套精密维生装置，勉强称得上‘伪核心’。可笑的是，里面储存的能量连一节电池都比不上。”

“烂成这样了，还能活着，真就全靠毅力活着？”

梅推了推眼镜，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数据显示，伪核心的崩坏能转化率很高，但吸收崩坏能的能力被他主动关闭了”

“主动关闭？”

“嗯，这套维生装置，估计也就是在那时候被崩碎了”

梅的指尖悬停在基因图谱界面："梅比乌斯，融合崩坏兽的基因，你选的什么？"

梅比乌斯背对手术台，嗤笑一声："弃龙「巴哈姆特」，那可是连崩坏意志都抛弃的失败品，但跟我这位助理的能力相当适配，一个是无上限吸收，一个是极高的转化率"

"就像把永不停歇的抽水机接到漏水的水管上，只要让他的身体误以为‘伪核心’是缺口，崩坏能就会源源不断涌入，而巴哈姆特的基因会将其碾成最纯粹的能量。"

“你在拿他的生命做豪赌？"

"生命本身就是场豪赌。"

"你看这滩烂泥般的伪核心，明明残破到随时会崩解，却固执地维持着生命体征，多像我们啊，梅”。

"既然活着就是与崩坏对抗，何不赌得更疯狂些？”

“我有预感，他会成功！”

……

铭清的意识坠入浓稠如墨的黑暗深渊，膝盖重重磕在布满裂痕的岩面上，碎石刺入皮肉的剧痛清晰可感。

他颤抖着捧起那枚流转着金光的核心，光芒将他染成圣洁的金色，却无法掩盖他眼底近乎疯狂的决绝。

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将核心按向胸口，金色纹路如蛛网般在皮肤下蔓延，灼烧感从心口炸开，仿佛五脏六腑都在被烈火炙烤。

剧痛中，空间轰然炸裂。

白发少女踏着破碎的星屑降临，金色瞳孔里翻涌着能将一切吞噬的风暴。

她背后的漂浮的光矛，还在滴落暗紫色的血，却优雅地挑起铭清的下巴："臣服于我，成为我的利刃，我便赐予你继续呼吸的权利。"

记忆里的铭清突然暴起，大剑撕裂空气的锐响震得空间泛起涟漪。

然而少女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光亮闪过的瞬间，他的右臂己飞旋着坠向虚无。

无数长予破空而来，精准钉入他的每一处关键命门，剧痛如潮水般淹没意识的刹那，他看见少女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错愕。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攻击骤停。

铭清瘫倒在地，感受到少女轻柔地将他的头放在她的腿上。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缓缓睁眼，竟看到少女眼中泛起泪光，一贯冷漠的面容满是悲伤与懊悔：“我干了什么啊……”

话音未落，这片空间开始崩塌，不知名的碎片如雨点般坠落，少女的身影逐渐模糊。

但少女的低语混着空间崩塌的轰鸣，化作锋利的碎片扎进他的脑海里

坠落感突然袭来，铭清坠入一片奇异的星海。

冰凉的“海水”包裹着他，意识却不再痛苦。

朦胧中，两个短发的女孩来到他面前，其中一个女孩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大哥哥…你还好吗？”

稚嫩的关切还未消散，画面再次扭曲旋转，一棵遮天蔽日的巨树出现在眼前，树干上布满神秘的纹路，树冠仿佛连接着天际，无数发光的藤蔓垂下，在虚空中轻轻摇曳。

树下弥漫着柔和的光晕，却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仿佛这棵树蕴藏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而铭清与它，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黑色空间的寂静被铭清剧烈的喘息声划破，上千柄断剑如同墓碑般整齐插在地面，剑锋上凝结的暗紫色结晶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他踉跄着扶住最近的剑柄，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窜入骨髓，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横冲首撞。

“这又是哪儿？”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惊起一阵细密的嗡鸣。

断剑群突然开始震颤，剑身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倒影，有的穿着残破铠甲，有的顶着犄角，还有的面容模糊却带着熟悉的暴戾。

“我又是谁？”

他抱头跪倒，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他的意识。

炽热的光芒从虚空中迸发，将他包裹成金色的茧，可转瞬又被黑暗吞噬。

“我是渣渣辉？！是兄弟就来土城砍……”

他站在斑驳的城楼上，脚下是沸腾的岩浆，耳边炸开震耳欲聋的战歌。但当他伸手触碰腰间的大刀，武器却化作流光消散在风中。

“我是罗格多恩！为了……”

冰冷的金属甲板在脚下延伸，身旁金光闪闪的大只佬正挥动百米长的光刃劈开面前的敌人。

可当他张嘴呐喊，喉咙里涌出的不是声音，身旁的大只佬也负伤倒在地上。

“不对不对”

铭清跪倒在战舰残骸中，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手臂，“我是铭清……”

这句话像是撕裂虚空的利刃，上千柄断剑同时迸发出刺目白光，将他的身影吞没在光潮之中。

白光散尽，铭清踉跄着跌入一片柔光之中。

抬眼望去，那棵记忆中的巨树正舒展着缀满符文的枝条，每一片泛着微光的叶片都在轻轻颤动，宛如亿万盏悬浮的萤火。树根盘虬交错，深深扎入云雾缭绕的地面，树皮上流淌的神秘纹路如血脉般忽明忽暗。

空气中传来细碎的嗡鸣，像是无数根琴弦同时震颤。

巨树的枝条无风自动，在虚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枝条摩擦的沙沙声渐渐拼凑出含混不清的低语，仿佛在诉说古老的秘辛。

就在这时，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在铭清身前缓缓凝聚。

剑身流转着幽邃的暗芒，剑脊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每一道沟壑都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铭清鬼使神差地握住剑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却让他的意识愈发清醒。

他低吼一声，挥剑冲向巨树根部。

黑剑划破空气，带起一串黑色残影。

当剑锋劈在布满符文的树根上时，迸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