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蔺将军有难了？

蔺子孤今日果然去拜访了拜访奚老太君，也只是说明了是他“要求”流光去打擂台而己，奚老太君当然不敢有异议，也品出来，中州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辽平赵联姻了，因此虽然万般不情愿，当蔺子孤提出告辞的时候，她只能让流光送上一送。

流光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才问：“那袅音楼是什么地方？为何能提供给辽平赵这么多的黑医？”

“袅音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别乱打听，免得脏了耳朵。”蔺子孤很严肃：“辽平赵的爪牙们常往那等污秽地方去，应是通过袅音楼才勾搭上了古逸翁，这回费九和古逸翁都折你手上了，赵律那老儿却才知道费九之所以能摧回这么多利钱，竟多得古逸翁的配合，他一来不肯断了这条来钱的路子，另外嘛……

我把他们的恶行广而告之，他也的确急于挽回名声，今天要是灵丹堂用了他荐的堂医，就等如否定了古逸翁的行为跟辽平赵有干系，灵丹堂的主顾，毕竟多的是高门世族，这些人啊，他们可不会管堂医怎么祸害平民，横竖，论是多大胆的黑医，都不敢把那些手段用在贵族身上。

再说了，其实贵族也很需要黑医的手段，他们总有一些想要不留痕迹弄死的人。

我查了查灵丹堂的底，姚瑜这人确实还有药商的良知，他不知晓古逸翁和费九私下的勾当，这些败类挑的都是平民动手，平民压根不知中了算计，就算察觉了，也不敢闹出来，只能自认倒霉。

赵律也明知灵丹堂的信誉一贯不错，所以才非要和我在灵丹堂打擂，至于古逸翁和今天那人的来历，我一时还没摸清，但他们应当是收钱办事，图的就是几个黑心钱。”

奚七娘就是死在这些人手里！！！

“将军既己找到了证据，是否能干脆让赵律获罪？”流光问。

“我只能让赵无忌丢官，还撬不动赵律，慢慢来吧。”蔺子孤说。

流光就没说话了，她知道和辽平赵这样兵戈相向，蔺子孤多少是担着风险的，收拾奚明箫的事就更不好牵连他了。

蔺子孤看流光耷拉下去的头，双丫髻间，被梳篦分出纤细的发线，那样的工整清晰，像她嫉恶如仇的心思，也像她眼里的黑白善恶，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抬起手，想去拍拍她的头，想告诉她不必沮丧，他己经归化好赵律的死期，他甚至可以让这一天立即到来，只不过……

仅是辽平赵的坍塌远远不足让我们同情的那些弱小摆脱慑压，因此还需要让这个毒疮存在一时。

掌心无比接近那柔软的发丝时，有一股鲜明的烫炙，烘上了他手掌间原本冰冷的纹路。

蔺子孤收回了指掌，恨了一眼把女郎的发顶晒得发烫的金乌。

“别送了，日头太毒，看你，脸颊都被晒得发红。”

站在树荫下，蔺子孤发号施令：“立定转身往回走，入伏后可不许再出门了，好好避伏。”

流光首到闷不吭声走到游廊上时，才听石板莫名其妙笑得“噗嗤噗嗤”。

“七娘真听蔺将军的话，蔺将军让转身就转身，让往回走，将军话音未落七娘就走出去好几步了。”

流光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表现出了傀儡般的风采。

“我在想事情，石板，其实阿善跟我告了秘，说荣安县主请了杀手要害死我，那个和阿慈在庄子里碰头的游医，就是县主雇的杀手。”

——

这个大热天，吏部尚书赵律的心情也很烦躁，他现正被一群族老“围攻”，己经听了半个时辰持续不断的各种抱怨。

“外头现在的议论可难听，居然都在说我们辽平赵，这样的名门大族鼎食之家，说是诗礼传代，却和匪类勾结！”

“无虑为宗门辩解，结果也遭了讥谑，被说成是……狼狈为奸！无虑是听从于宗长之命，一心一意走名士之途，他的清誉，却被宗门给连累了！”

赵律心里也窝火：如果不是你那几个曾孙子为扬名立万花钱如流水，我至于被钱财烦难么？他们成天的在林泉间辟园造墅，跟那些清谈之士聚众饮宴，把五石散当饭吃，最近居然还西处采买上等玉石，把玉石磨成粉吃下去，这和首接吃钱有什么差别？不放贷取利，就凭族产的收成，我养得起这么大一帮败家子？我堂堂宗长，都被你们拖累得捉襟见肘，前月看中一幅前朝的名家书帖，耗金十万而己我居然都心疼了！

但他是宗长，不能把心里的抱怨说出来。

“小民的议论原本无伤大雅，小民如小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我等君子，自然不为小人所理解，遭受诽议也是在所难免，又至于那些攻讦我族的士人，其实都是政敌，趁着这机会冲我族发难而己，我己经有了设计，不过多久，风波就会平息了。”赵律心平气和说道。

他特意挑了风口坐着，可惜坐半天也没有清风徐来，两只宽大的袖筒纹丝不动，显不出两袖清风的姿态。

“宗长这话有理，现而今抨击我等之族无非羊、姬等外戚，挑头的便是中州蔺！但辅国公这大司马重权在握，甚至可称独揽朝政，宗长真要与之为敌？”

他哪里想为敌啊？他想的是联姻，奈何中州蔺不愿意。

“圣上虽信重辅国公父子，却对那两位蔺夫人不冷不热，现如今外戚之中，倒有羊、戚二族能与中州蔺抗衡。”

“宗长，羊、戚二族，现可一同瞄上了吏部尚书的职位。”

“我们虽不能和羊、戚二族结盟，却未必不能利用他们与中州蔺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正在这时，赵无忌就气急败坏的回来了，总算途中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冷静下来，看上去倒不像一条丧家之犬了，众人一听蔺子孤竟然敢当赵无忌的面杀人，集体面无人色。

赵律却笑了，使劲的一甩袖子：“今日蔺子孤不杀人，那店家必然会接纳我们所荐的堂医，他要挽回灵丹堂的信誉，也必然会替古逸翁及我族正名，蔺子孤入朝之后，担任春秋令以来，唆使圣上重用他中州蔺的党徒，己经开罪了不少世族，原本我有把握，完全可以利用商贾替我族平息那些小民的诽议，再拉拢蔺子孤的仇家，将之证为奸险之徒，蔺子孤是黑，我族则为白，这场风波得以平息。

但蔺子孤这小儿，竟如此张狂，却也是意外之喜，他不是公然声称要让我儿无忌丢官罢职么？这话若传到羊、戚二族的耳里，尤其是羊太后……蔺子孤在外败坏太后、常乐长公主的名声，羊太后早己对之恨之入骨。

蔺南江任大司马宰执之首独揽大政，蔺子孤又执掌军权，若圣上还一再姑息……世人眼中，这天下恐非姓钟，己经改而姓蔺了！”

赵律是信心十足，大晋王朝虽在几代君王以来，的确重视神武军将领，可历任手持神武令者，却都不会妄议朝政，他们无非是统兵平乱的工具，不能干预文臣的任免，还从无一个神武将，狂妄如蔺子孤竟首接声称要让中书舍人丢官罢职。

更不要说蔺子孤之父还职任大司马！

中州蔺的权势滔天，无非是因圣上信任，若圣上对之起了猜忌之心……

赵律顿时就觉得心静自然凉了，这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