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奚八娘发现了件了不得的秘密

流光一点意识不到陈氏的居心，她听见“药材”两字眼睛就闪闪发亮了，收，当然要收，虽然收了会欠蔺将军的人情，可这是药材！行医的人怎能拒绝药材呢？必须不能够。

“婢子去抬箱子！”石板终于找到了活干，跟着那自以为“奸计得逞”兴冲冲去大门口发号施令的仆妇身后，步伐迈得那叫一个欢快结实。

流光己经极其不耐发髻上那些沉甸甸的首饰了，她先前瞧着奚八娘，脑袋上也没带这么沉重的行头，可现下满院子的婢女，她却叫不出一个名，算了，“自立更生”吧，她转身就往楼上去，英娘想了想，把牙一咬，跟着流光上了楼。

“这些首饰都是大女君的吧？我无功不受禄，且也不惯这样的富贵打扮，我是不是该自己去归还大女君？”流光倒没把英娘赶下楼去，她问道。

英娘跪下来，一边动手帮着流光取簪钗，一边说：“小娘子们都有月供，除了每月十贯钱外，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等等都是各有规例的，七娘从前在庄子里，没有占公中的月供，大女君却都替七娘攒着呢。”

流光原想着，这些什么月供她需不着，不知道能不能换成她用得着的药材、器皿，但又想这些本是奚七娘该得的，她谦让了，无非便宜那些凉薄的人，不如先替奚七娘收着，或者送给石板，或者给剑机、顺娘，以及那些待奚七娘好的人，月供里头横竖还有十贯钱，也可以花耗来制毒、制药。

就不谦让了。

英娘忙乎了一阵，才下定决心：“大女君虽是好意破例，可七娘却得当心引发私相授受的诽议有损名声，蔺将军毕竟不比得殷郎将，将军并非七娘的亲长，是外男。”

“我听过一句俗语，身正不怕影子斜，蔺将军送礼是光明正大，我受礼也是光明正大，又没鬼鬼祟祟瞒着人，谁要诽议，我不怕和他们理论。”

英娘就不说话了，横竖她是提醒到了，七娘自己要受老太君、大女君的捧杀，她拦不住，只能闭嘴了。

流光刚让自己的发髻轻松下来，就听石板在下头喊：“七娘七娘，你快来瞧，蔺将军送来了好些参葺，还有灵芝仙草！”

一看这些名贵药材，流光反而有些失望了。

顺娘却是笑吟吟的：“蔺将军交代，小娘子会医术，该怎么调理身子自是知道的，只这些药材却是难得，因此才送了过来。”

这些药材虽然名贵，却反而不是她常用的，三师叔说——天下的权贵患疾不愁医药，平民百姓却用不起这些名贵的药材，又往往多少病症，光靠参葺灵芝是不能治的，这些名贵药材，还确实只助益于养身。

奚七娘这副瘦弱的体格，不是因为疾患未愈，而是营养失调，要调理身子倒是需不着这些参葺灵芝，多食些油荤就能补充了。

不过，她也大可把这些药材入药，惠及有需要的病患，蔺将军犯的杀孽太重，替他多行善，也能为他多积点福，蔺将军对奚七娘的好都落她头上了，她也不能老惦记着杀身之仇，不思报答。

罢了罢了，横竖我己有重生的幸运，就宽容大度不寻仇了……实在也报不了仇，真奇怪，蔺子孤为何不惧爆烟丹呢？难道是和他身中的奇毒有关？奇毒毒性太强，把爆烟丹的毒克制了？如果能替他诊脉，或许能找到答案。

流光验收着那些名贵药材，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原本拿着扫帚清扫院子的婢女，这时看着灵芝那双如饥如渴的眼。

只听“扑通”一声。

流光才发现婢女突然重重跪倒了。

“七娘，婢子求七娘救救婢子的阿娘。”

英娘猜到跪地的婢女接下来要说的话，本来是想喝止的，却又闭上了嘴，她想看看七娘怎么处理。

“你阿娘怎么了？”

“婢子阿娘病重，阿兄打听得，要是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芝仙草，或许阿娘还能得救，可……求七娘救救婢子的阿娘。”

“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仙草，灵芝也并不能够包治百病，这样吧，我先替你阿娘诊脉。”流光一听身边就有患者，一颗医者仁心顿时火热起来。

把英娘都惊呆了，看七娘自己都是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难道她还真的会医术？这春莺的老娘，那情形，得的可是只有等死的病症！英娘想到自己夭折的女儿，眼眶一下子就泛红了。

陈氏今日忙乎了半昼，正感疲累，昨夜被蔺子孤扰醒后，就再没合眼，偏是庶女五娘的亲事议得差不多了，可她连看账都没学明白，小妇养的到底上不得台面，只是啊，毕竟是奚家的女儿，嫁的也是官宦门第，若是因无能掌家理事，被翁姑挑剔，伤的也是奚氏一门的颜面，尤其她这嫡母，恐怕还得担个不慈的恶名。

陈氏就只好把重点不厌其烦的又教了一遍，大觉口干舌燥。

谁知道，才喝了一碗浆水，正想靠着眯会眼，亲女儿奚八娘又来哭闹了。

听了八娘的抱怨，陈氏冷哼一声：“谁让你上赶着去触她眉头的？阿家也的确太纵着你些，我当年在闺阁时，若这样跟家里的姊妹说话，你外祖母怕是得亲手拿着竹尺打我的小腿。你管她叫啥名呢，你阿耶才是宗长，你的外家也同样是世族，就凭这两样，她就比不过你去，现急着逞什么口舌之快，说不过人家，还好意思哭鼻子。”

“儿……儿听下人们说，她是庄子里的野丫头，可刚才一看她……阿娘，大兄说二叔父当年可是出名的美男子，她是不是随了二叔父的容貌？儿方才问大母，大母却喝斥了儿，说奚流光半分不像二叔父，是随了叔母。”

陈氏垂着眼睑：“你大母说得对，七娘是随了殷氏。”

奚八娘就咬了点嘴唇肉：都说二叔母粗鄙卑微，却是一副好容色么？奚流光的眉眼，可比三姊秀美多了，一点不想承认她是家里最貌美的女郎！！！

可心里又好奇，便又去寻傅母打问。

“老奴瞅着，七娘还是随了二郎主，尤其是那双眉眼，只是啊，楚楚可怜的身姿正像她过世的生母，气态却又不像，七娘幸运，继承了二郎主和殷女君的长处呢。”

“但大母为何说她一点也不像二叔父呢？”

“唉，老太君心目中当是觉得二郎主是明珠，殷女君是瓦砾，老太君可不把七娘当亲孙女呢，看七娘自是和瓦砾一般，因此啊，八娘切不可埋怨老太君偏心，八娘才是老太君的心肝肉。”

奚八娘又不知傅母的话对是不对了，她是长房最小的孩子，也倍受奚释这父亲的疼爱，日日都要去父亲面前撒娇，于是等奚释下昼回家，又赶忙向父亲打问，哪知道……

“七娘的确是随了你叔父。”

奚八娘：？？？

这是什么异事啊，如果傅母说得有理，那……祖母和母亲都把二叔父当明珠，阿耶却把二叔母当明珠么？阿耶刚才满脸不耐烦，俨然根本就想理会奚流光的事，阿耶厌烦奚流光，因此觉得她不像叔母？？？

奚八娘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