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子剑舞蹁跹，如惊鸿照影」

第五章：不舞便不舞，娘子何必为些琐事劳神。

见青衍的剑式行云流水，在白苼尚未察觉之际，己将佩剑巧妙地藏于身后，站在了白苼面前。

他的身姿高挑，目光从高处俯视下来，带着一丝探究与玩味：“娘子如此凝神观看，莫非对舞剑颇感兴趣？”

白苼回过神，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王爷恕罪，白苼失态，无意打扰了王爷的雅兴。”

见青衍将剑收回鞘中，淡然问道：“娘子的身体是否好些了？不知何时能够一睹娘子的舞姿？”

对于见青衍一再的亲昵称呼，白苼亦无可奈何。

他紧抿嘴唇，稍作沉吟，然后答道：“请容笙再准备几日，待一切就绪，定会及时通知王爷。”

见青衍几乎是从唇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随即转身离去。

见青衍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中，临云舟的声音便在白苼的脑海中响起：

【五日后是太后的寿辰，皇室成员都将入宫庆祝，而你需要在寿宴上以白苼的舞技倾倒所有人。】

白苼心中暗自思量，道：“我这样的身份，如何进宫？”

……

白苼低垂着头，呢喃声低不可闻：“见青衍怎会愿意带我入宫？”

【待时机成熟，机会自现。】

他缓缓抬起眸子望向远处的戏台，不禁轻叹了一声：“我不明白，为何非要在宫中献舞。以白苼的才能和容貌，若能在寿宴上一舞倾城，必然会引来无数仰慕，但这并非我所追求。”

临云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回应：

【经过我的分析，你的生存与见青衍密切相关，而且你在他心中似乎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这次制定的计划，旨在加深你与见青衍之间的联系。】

白苼闻言，也不再追问，目光游移间偶然落在地上的锈剑之上。

他缓步走向那把沉睡的剑，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怀念，他弯腰拾起，却发现对于如今这副柔弱之躯，这剑在他手中竟显得异常沉重。

“……临云舟，那位曾与我并肩沙场的常将军，他如今可安好？”

白苼用力举起剑，但双手却无法抑制地颤抖，终于，剑身垂首坠地，重重地叩击着尘土。

【那位将军在烽火连天的岁月归于沉寂之后，我依循你的意思，篡改了他对你的记忆，之后他只会记得祁良的结局是战死沙场，而不是被人欺辱致死。他会寻得一方净土，儿孙绕膝，最终含笑九泉之下，安详离世。】

白苼抿唇，微笑如春水初生，柔和而深邃，使得旁人亦为之驻足，不禁心神俱醉。

“如此圆满的终章，正是他那波澜壮阔一生应得的安宁与荣光。”

【……】沉默。

“白姑娘，这剑不宜再持，以免污了姑娘的双手。”在白苼尚未察觉之际，司萳己悄然走近。

白苼将锈剑递向司萳，“这剑虽旧，但它曾随人冲锋陷阵，是抵御过无数灾难的珍贵之物。请将它安放在我的臥房，我愿每日与之相伴。”

司萳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仍应声遵命：“是。”正要离去，白苼却又唤住了他。

“司萳。”白苼的声音在宁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司萳停步，回头等候白苼的指示。

白苼道：“为我找一把木剑来。”

司萳微微错愕，虽心中存疑，但听说是毫无威胁的木剑，便点头应允：“是。”

白苼拿到木剑后，独自在月光下的庭院中，试图重温那位将军传授的剑法。

然而，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剑法化作了媚俗的舞。

越舞，白苼内心的焦躁便愈发强烈。

最终他无法忍受，将木剑掷于一旁，气愤地低吼道：“不愧生于青楼，习性难移，即便至此，依旧摆脱不了那身媚气！”

【宿主，情绪波动剧烈会增加这副身体的潜在风险。】

话音刚落，白苼便按住胸口咳嗽起来。

他喘息着，语气带着自嘲意味：“这样病弱，竟能在忘忧阁坚持至今？依我看，不再舞就是续命的明智之选！”

“真没想到，还有人这般自嘲。”夜幕之下，月华如水，凉风习习，见青衍的调侃声随风而至。

白苼心中一颤，迅速转身，目光循声而去，只见清亮的圆月下，见青衍随意地坐于青瓦屋脊之上，周身散发着不尽的狂放之气。其旁，酒坛与酒盏静置，他轻笑一声，随即举杯，将琼浆倾入口中。

白苼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指，面上掠过一抹不寻常的波动，然而其眼神依旧清冷如水，未显露半分慌乱之态。

见青衍将持玉杯的手伸向前，微微偏头，“若有心事，不妨与本王共饮一杯，解千愁。”

在白苼听来，见青衍的话语平和，却透有身居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

不过白苼清楚他无恶意，只是出身尊贵，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早己深植骨髓，成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见白苼不打算回话，见青衍微微一笑，轻放下玉杯，温言道：“娘子是否仍在为……方才的剑舞而心怀不快？”

白苼被道破心事，立刻避开目光，唇线紧绷，仍不愿多言。随后，夜风中传来细微的响动，见青衍己拾起木剑，来到了他的身旁。

这样的距离，见青衍的声音如在耳畔：“娘子体弱，不愿舞便不舞，何必为些许琐事劳神。”

言讫，见青衍将木剑交于白苼那细腻而修长的手中。

虽均为须眉，白苼对此并未有所拘泥，然见青衍酒后失态，竟在不知不觉间握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挥起刚刚的剑式，其力度中，似将他方才的烦恼全持在了手心。

“娘子剑舞翩跹，如惊鸿照影，独具风华，令人见之忘俗，心生向往。”

白苼一时惊异见青衍过目不忘的本领，未料见青衍握得更紧，语气亦愈发迫切：“不知是何方高人，竟教出了娘子这般剑法？”

“什么？”白苼微愣，不解其意。

思及自己身份，确实不宜显露剑术，随即侧眸答道：“今日得见王爷风采，心中有所触动，故而兴起，随手编排了几式剑法，想……献给……王爷。”

话语渐落，白苼的声音愈渐低微，如细雨中的呢喃，渐渐匿迹。

这种谎话，别提他有多难为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