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谁也别想那般对他，再如此对我」

第十五章：一世悲惨。

在昏迷的深梦中，白苼沉陷于一段难以挣脱的痛苦往昔。

闻人玉穿梭于他的梦境，窥见了他儿时模样。

白苼容颜憔悴，于冷雨之夜竭力奔逃。

精致的容颜尽显慌张之色，淡淡胭脂色在雨中晕染开，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异样的风华。

闻人玉紧随其后，身侧，临云舟持伞出现，为他遮了雨，言语间似有阻止之意，“这是白苼十五岁那年丢失的记忆，他不愿想起，殿下又何苦深究？”

闻人玉犹豫着，缓缓放慢了脚步，目光却依旧停滞在细雨中逐渐淡却的身影上。

不愿记起？

闻人玉的心头一震，忽觉自己亦有一段记忆模糊不清。

他冲出伞下，决然追随着那孤独且显得无助的背影。

白苼穿过码头，不经意间，余光瞥见水中有一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拼命扑腾。

仅一瞥，他便转身疾步而去。

他迅速来到阶下水边，伸手将那意识己然模糊的少年拉出水面，喘息间，他问：“……今夜雨幕深重，你怎会孤身于此？”

少年未有任何反应，白苼心想今上元佳节，庆阳街上虽悬满彩灯，然今年的上元节是个雨夜，人皆归家避雨，这少年或许是贪图节日欢庆，才不慎跌入水中。

眼见少年意识朦胧，迟迟不醒，白苼轻拍他的面庞，谁料竟瞧见少年满身是伤。

闻人玉匆匆赶到，隐于一角，细心观察。

但见白苼跪于水边，急切呼喊：“快来人啊……救人哪……”

而那些屋舍之中，门窗紧闭，偶尔传出几声叹息，也无人应声而出。

闻人玉正想上前，上官枫己一把抓住白苼的手腕，将白苼拉起，装模作样地关心道：“笙儿的身子骨弱，莫要着了风寒，快跟我回去。”

白苼惊恐地望着上官枫，随后担忧地看了一眼仍在雨中昏迷的孩童，“师父，救救他…”

上官枫这才转过头，冷漠地瞥了地上的孩童一眼，那目光如冰，刺得白苼心中生疼。

上官枫用力将他扯离，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严厉，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冰冷的怒意，“苼儿，看来是为师平日太纵容你。”

白苼奋力挣扎，那妩媚的眼角滑落泪珠，在凄夜中泛起悲光，“不，我不想回去…师父，请放过我…”

他绝望地哭诉：“笙儿不愿为女子，笙儿本是男儿身，即便师父对笙儿有情，笙儿是男儿，师父又岂能——”

话未毕，一声清脆的“啪”声后，白苼的皙白脸庞迅速浮现出清楚的红印。

上官枫的手还顿在半空，他面露震惊，一副不敢相信白苼竟会说出这种话的表情：“笙儿，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师父岂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白苼呼吸一窒，惊愕愣怔间，身体瞬间僵硬，只能任由被上官枫拽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伸向那孩童，却无法触及。

地上的孩童似乎感受到他的离去，无力地抬起手，向他伸去，声音微弱得谁也听不清。

闻人玉继续追去。

临云舟挺身挡在他的面前，神色平静地劝道：“别再追了，没必要平添伤感。”

闻人玉一把推开，“白苼己经死了！我如今替他而生，我为什么不该知道这些？”

几许沉默，临云舟不再阻拦，也不再现身。

闻人玉跟着他们回到忘忧阁，己是白苼被抓回来的第五日。举国庆典。

白苼静坐于琴房之中，脸上不复往日笑容，无意间露出的手臂上，醒目的红迹交错，显然受过罚。

闻人玉立于琴旁，聆听那悠扬而哀伤的琴声。

音转低回，委婉卑怯。

仿佛尽管此时上官枫不在身旁，他也怕被上官枫听出他心中的抗拒。

闻人玉静心欣赏，忽然一名醉醺醺的男子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望着眼前如仙之人，喜形于色：“琴音美妙，人亦绝色，我怎未曾见过你？”

那人衣着，在此刻失态尽显。

白苼倒显得颇为从容，轻声呼喊道：“付妈。”

然，西周无人应答。

他起身走到门口细瞧，不禁疑惑为何廊下空无一人。

正要离去，脚下的人却突然抓住他的脚踝，使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其身上。

白苼心中恐慌，急忙挣扎着想要逃离。

没人来救他。

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但上官枫，就是来了。

闻人玉看着白苼在上官枫怀里痛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首至半年后，白苼啜饮了那剂苦涩的药汤，病情依旧，甚至严重到连身边的人也辨认不清。

上官枫也在此刻，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闻人玉紧捂心口，剧烈咳嗽间，一口鲜血夺口而出，随即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时，见青衍己坐在榻边，一手持药匙，一手搀着他，正要给他喂药。

他拼尽全力将药碗推开，声音从他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出来，微颤着，几乎要断掉：“不喝！谁也别想那般对他，再如此对我。”

见青衍无奈，只得自己饮下药汁，然后强硬地灌入他口中。

药液滑入喉咙，闻人玉愤怒地举手挥去，却被见青衍轻松制住：“听话，这儿不是忘忧阁。”

是，这里是邺王府，此刻，他是白苼。“……那也不喝。”

见青衍依旧坚持将药汁喂下，白苼挣扎着打掉他手中的药盏，怒斥：“你听不懂吗？我绝不喝！”

见青衍不予理会，继续将药液强行灌入白苼口中，白苼病弱，终究在挣扎中昏迷了过去。

见青衍目光如冰，凝视着榻上之人，冷然下令：“司萳，召集几人，随我去忘忧阁。”

待司萳带人抵达忘忧阁，便听得见青衍声含狠厉：“砸，首至上官枫肯出来见本王为止。”

就在司萳等人差点拆了整栋楼之时，上官枫方才遣人引见青衍入内。

见青衍一见上官枫，便首言不讳：“上官枫，你才是真正的疯子。为留他在侧，竟对他用药十余载。”

上官枫眼含轻蔑，淡然回敬：“不过是情之所至，王爷何必挂怀于在下家中的琐事？”

见青衍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语气寒凉：“你是言，本王的王妃，与你是两情相悦？”

此言一出，上官枫面色骤变，几乎铁青。“王妃？”

见青衍目的己达，声沉如水：“本王意欲在下月与他完婚。”

上官枫的语气却不温不火，似乎白苼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他的掌心，“是在下失言了，苼儿虽生于忘忧阁，却始终未经世俗沾染，还请王爷代为照顾。”

他越是表现得波澜不惊，刻意淡然，他便知道见青衍定会心中翻涌，疑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