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父母关爱

县城比镇上繁华了不止一点半点，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徐老二向人打听了报考童生试的地方，原来是在县学宫的偏院，专门设了一个“司学处”，负责管理县内学子名册及科考报名诸事。

一家三口七拐八弯，终于找到了县学宫。

朱红的大门，高高的门槛，门口还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司学处的院子里己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穿着长衫的读书人，还有一些是陪同前来的家长，个个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和期盼。

徐老二拉着徐飞，王翠莲紧随其后，有些局促地走进院子。

报名处设在一间厢房内，里面坐着两个身穿吏服、头戴吏帽的胥吏，一个年纪稍长，留着山羊胡，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另一个年轻些，正低头翻看着名册，时不时抬头不耐烦地应付前来询问的人。

徐老二搓着手，陪着笑脸上前：“这位官爷，俺们是来给娃儿报考童生试的。”

那年轻胥吏闻言，头也没抬，指了指旁边排着的队，没好气地说道：“排队去！没见这么多人吗？”

徐老二连忙点头哈腰地应着：“是是是，官爷说的是。”

他拉着徐飞，在队伍末尾站好。

队伍前进得很慢，前面的学子大多是十三西岁到十七八岁的少年，个个都比徐飞高出一大截。徐飞这小萝卜丁点儿的个头，站在队伍里格外显眼。

终于轮到他们了。

年轻胥吏抬起头，看到徐飞，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徐飞对旁边的山羊胡胥吏道：

“我说老张，你瞧瞧，这儿来了个吃奶的娃娃！莫不是走错门了，以为这里是领糖人的地方？”

山羊胡胥吏也斜睨了徐飞一眼，捋着胡子，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现在的娃娃，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科举是何等大事，岂是这等黄口小儿能染指的？”

周围一些排队的学子和家长也纷纷侧目，有的窃笑，有的摇头，有的则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这谁家的孩子？才多大点儿啊？怕是连《三字经》都没背全吧？”

“就是，毛都没长齐呢，也想考童生？真是笑话！”

“我看啊，是家里大人想功名想疯了，拿孩子来凑热闹呢！”

徐老二和王翠莲听着这些刺耳的议论，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老二把徐飞往身后拉了拉，强忍着怒气，对那年轻胥吏道：“官爷，俺家娃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但是他读过书，识字的！”

“读过书？识字？”

年轻胥吏嗤笑一声，“如今这年头，谁家孩子不认得几个字？可这童生试，考的是经义策论，是做文章的本事！他一个小屁孩，懂得什么叫起承转合？懂得什么叫破题承题？”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咦？这位小友，瞧着有些面善……莫不是……莫不是钱家私塾，得林举人赞为‘神童’的那位徐飞小友？”

说话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他正巧路过，听见争吵便多看了两眼。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清河县城不大。

读书人的圈子，本就那么大点。

林文清昨日来看钱大塾师的事情几乎是众人皆知。

私塾中不少学生回到家后，也多多少少提到徐飞之名。

年轻胥吏和山羊胡胥吏脸上的嘲讽顿时僵住了。

那年轻书生又仔细打量了徐飞几眼，更加确定地说道：

“没错，就是徐飞小友！”

“我家侄儿也是钱家私塾的学生，可没少说这位小神童呢！”

“哗——”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由不得人不信。

那年轻胥吏脸上的表情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堆起谄媚的笑容：“哎呀！原来是林老爷都赞赏过的神童！怠慢了小相公，还望海涵！”

山羊胡胥吏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小相公莫怪，我等也是按规矩办事，不知者不罪嘛！”

徐老二和王翠莲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腰杆也挺首了些。

徐飞则不卑不亢地对着那年轻书生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兄台仗义执言。”

那书生回了一礼：“小友客气了。”

“能为小友这等奇才作证，也是在下的荣幸。”

年轻胥吏忙不迭地取出一张报名文书，恭敬地递给徐老二：“老哥，这是报名文书，您填一下。姓名、籍贯、年庚、三代履历，都要写清楚。”

徐老二不识字，王翠莲也只认得寥寥几个，正犯难间，徐飞开口道：“我来写吧。”

年轻胥吏更是惊讶，一个小娃娃不仅能对对子，还能自己填报名文书？

他连忙将笔墨纸砚推到徐飞面前。

徐飞接过毛笔，蘸了墨，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在文书上填写起来。

字迹虽然稚嫩，却也写得有模有样，比许多成年人都要好。

周围的人看着，又是一阵啧啧称奇。

很快，文书填写完毕。

年轻胥吏接过来看了看，连连点头：“好，好！小相公果然不凡！”

“只是……徐小相公，按咱们大乾的规矩，报考童生试，需有‘具保’，也就是由本县家道殷实、有功名之人或五品以上官员作保。”

“另外，还需一位‘廪生认保’，即由本县在学的廪膳生员签字画押，证明您家世清白，并非倡优隶卒之流的子弟，且确有应试之才。不知……这两项，可曾准备妥当？”

徐老二也是在村里听人说过一些科考的门道，毕竟大房读书那么多年，他多少也知道些皮毛。

他试探着问道：“官爷，不知……不知可否请县学的教官作保？”

年轻胥吏面露难色：“老哥，县学教官日理万机，寻常童生报名，都是请廪生作保的。”

“教官们……轻易不为此等小事出面。”

徐老二闻言，心中一沉。

他目光扫过县学门口那些穿着体面、神态倨傲的生员，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朝着那些廪膳生员的方向拱了拱手：

“各位相公，不知……不知有哪位愿意给俺家娃儿作个保？礼数……礼数定然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