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太久了

大约在程川五年级

程世泽事业蒸蒸日上，除去在大学内部任职，也走上了学术研究的路子

程川被交给了保姆

那三室一厅的白色木桌上，从一开始的热气腾腾三双碗筷热闹的场景，变成了他一个人面对少数的饭菜

六年级，人生第一个转折点开始

毕业那天，他拎着沉重的书包带着期待回到家

却只有保姆阿姨准备的饭菜

小考那天，他超常发挥，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被本市最好的初中选中

父母几次说，送他去京市那边的附属中学读书

程川拒绝了

他想要他们回来和他当面说，希望他们能劝劝他，安慰安慰他

可是……并没有被在意这些小情绪

进入本地最好初中

程川学习依旧优异，冲在了榜首，也遇到了竞争对手——江入年

一开始他看不惯江入年

江入年生得极是出挑，学习成绩优异，多才多艺

那双如琉璃宝石般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带着慵懒疏离

望向众人时，似将一切都拒之千里，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不屑，冷冽又傲然

程川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自傲难相处的

几次领奖表彰，几次作为校代表参赛，一来二去接触下，两个人也成了朋友也是竞敌

其实他觉得，自己永远比不上江入年

初一结束，他迎来了人生第一场家长会

那时程川考了年级第一，还在江入年身边炫耀了一番

江入年表现的毫不在意

礼堂穹顶的白炽灯将成绩单照的发亮，主席台上拿着成绩单的老师侃侃而谈

程川无数次偏头看向右侧的空位置

那天他看到了江入年的妈妈

貌似俩人关系格外好，江入年妈妈和江入年说话时，眉眼间总挂着欣慰的笑

成绩公布时候，季峥嵘笑得清脆，她耳边的珍珠耳坠，随着她一晃一晃

“圆圆，这么厉害，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啊！真是妈妈的骄傲，真给妈妈添光”

江入年垂眸指尖扫过奖状的金边：“差一点第一”

季峥嵘笑着安慰

“很棒了，圆圆，妈妈一会儿还要被叫上台帮你领奖呢！

哎！对了，那个你说过的，和你关系不错的同学是那个啊？”

江入年指了指程川

“他就是，他也是第一”

季峥嵘看向身边的程川

“你就是圆圆的好朋友，是第一啊，也很厉害啊！”

程川手里捏着奖状的边边角角，谦虚道

“没有，没有，江入年也很厉害”

“哎！你们两个都很棒，都是父母的骄傲啊！”

季峥嵘扫了眼他身边得空位置，问道：“哎？你爸妈这是出去了？”

程川眸子里光亮消散

“……没，他们很忙，没来”

季峥嵘见状道：“你父母一定是，极其优秀的人，这么忙碌还能帮你养的这么优异”

这句话让程川身形微顿，脑子里浮现两人拖着行李箱离开家门的身影

那场家长会结束，身边的人和父母手牵手纷纷离开礼堂

有的家长笑着夸赞自家孩子

“这成绩真是给你爸我长脸了”

有的则嗔怪

“咱下次再努努力，和那个第一学习”

人渐渐散去，程川就这样坐在礼堂红色座椅上好久好久

家长会前一天，他特意打电话给程世泽和苏前景

告诉他们一定要来，必须来

他们也纷纷应和，嘴上说着

“肯定到场”

自己在家长会开始前，守在礼堂大门，等着一批又一批家长进入

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面失望

当季峥嵘踩着细高跟，挽着江入年出现时，他正对着礼堂的玻璃整理自己的校服

与他们挽手亲昵的样子不同，玻璃倒映的自己形单影只

从这天起，程川便明白，无论是这场考试，甚至是以后，他永远比不过江入年。

暮色漫过走廊，程川将获得的奖状证书扔到书包最里层，站在礼堂最高处，俯瞰整个礼堂

他突然明白

有些期待就像是永远接不通的电话，等待许久结果都一样，时间长了只会耗费他的心神

而有些温暖，自己只能作为过客，在橱窗外看着他人的快乐

那天家长会结束，他回到家时己经很晚很晚

因为无人在意，所以无所谓或快或慢回到家

回到家时，程世泽做好了饭菜等待着他

程川看着那一桌子饭菜愣住了

不是欣喜也没有惊讶，只有满满的苦涩

程世泽告诉他，他尽快赶回来了，可是还是没有赶上，所以就在家等候他了

那一刻，程川内心复杂，他不知道该怪谁，也不知道该不该原谅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埋怨，都被他一个人承受

那年的冬天，承市上空接连数日飘着雪花

苏前景回到城承市待了半月

她带着程川住进了新买的房子里

那是一栋高档小区，无论是占位，或者是通风透光都极佳的

苏前景将门卡给程川，让他将房门打开

程川抬手轻轻贴在智能门锁

“滴”的一声门自动打开，入目就是偌大的客厅

走在偌大的房子里，苏前景笑着介绍说

“这间最大的卧室给小川”

程川踩在这精装的房子里，心里是高兴的，可是也恐惧

房子太大只有他自己，更显得空荡荡

苏前景和程世泽说，到他十八岁会将房子过到他名下，这房子本就是为他买的

曾经承载着温暖回忆碎片的三室一厅，封存在了记忆深处

往后的日子，这栋豪华的房子像一座冰冷的城堡，空旷的客厅里，水晶吊灯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光芒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程川孤单的身影。

每一次开门，那道倾斜而下的冷光，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

曾经的温暖己如过眼云烟，再也无法触碰。

寂静的房间里，唯有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墙壁间回荡，诉说着无尽的寂寞。

那年冬天过年，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大闹了一场

饭桌上，程川问苏前景今年能不能多待些日子

苏前景回避他的神色说

“小川，妈妈真的没办法，这是早就定好的，希望你可以理解”

程川看着满桌的饭菜自嘲般扯扯嘴角

“理解，我理解”

他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我理解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理解我！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吃过几顿完完整整的饭，我一个手都可以数过来

难道这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苏前景欲言又止眼神闪躲：“小川，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的，我就不该出生，是我阻拦了你，耽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