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冻土埋机心

寒风卷着细雪掠过旷野，林羽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离年关只剩半月，他正带着村民在新开垦的荒地上挖地窖——这是他从现代农村学来的保鲜技术，打算将多余的粮食和蔬菜储存起来，以备春荒。

"阿羽哥，张家的人在村口闹事！"阿桃顶着风雪跑来，棉袄肩头落满雪粒，"说咱们占了他家的地！"

林羽握着铁锹的手骤然收紧。这片荒地位于村西头，杂草丛生多年，从未听说是张家的产业。他将铁锹往地上一插，大步往村口走去。寒风呼啸中，张员外正带着十几个家丁，举着写有"张家私田"的木牌往地里插。

"张员外这是何意？"林羽拦在木牌前，呼出的白雾在眉睫上结霜，"此地乃无主荒地，去年里正己公告全村可自行开垦。"

张员外抚着山羊胡冷笑："公告？那不过是废纸一张。这地本是我张家祖产，前些年战乱才荒废。如今你们占了去，莫不是想白占便宜？"他身后的家丁们立刻跟着起哄，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林羽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本泛黄的地契。这是他半月前在老宅夹层里发现的，上面清楚记载着这片荒地归属林家。"张员外怕是记性不好。"他将地契展开，"洪武三年，我林家先祖便买下此地，有县衙印鉴为证。"

张员外脸色骤变，却仍强撑着："哼，谁知道这地契是真是假！"话音未落，里正拄着拐杖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张老弟，做人可不能昧良心。"里正抖开一卷旧账册，"当年分地时，我还是个小吏，这册子上明明白白写着，此地属林家。你若不信，大可去县衙查证！"

围观的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看向张家的眼神充满鄙夷。张员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甩袖而去。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羽一眼，那眼神里藏着的阴鸷让林羽心头一紧。

然而，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三日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席卷村子。最先发病的是王婶家，全家上吐下泻，高热不退。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出现相同症状。恐慌像瘟疫般蔓延，有人开始传言这是林羽开垦荒地触怒了土地神，降下的惩罚。

林羽蹲在王婶床前，仔细观察病人的症状。呕吐物的酸腐味、腹泻的水样便，还有高热畏寒...这些症状与现代的急性肠胃炎高度吻合。他立即想到地窖里储存的蔬菜——连日大雪，村民们为图方便，常首接取用未解冻的食物。

"大家不要慌！"林羽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声音盖过呼啸的北风，"这场疫病是因为食用了未完全解冻的生冷食物。从现在起，所有食物必须彻底加热！"

但恐惧让村民们失去了理智。张富贵趁机煽动："他分明是在推卸责任！就是他挖地窖坏了风水，才招来灾祸！"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捡起石块要砸向林家。

千钧一发之际，林羽突然脱下棉袄，露出肩头密密麻麻的红疹——那是他故意用艾草汁涂抹制造的假象。"我也染上了疫病！"他高声喊道，"若真是土地神降罚，为何只有村民染病，我林家却安然无恙？"

众人愣住了。林羽趁热打铁："我己找到治病的方子，用生姜、大蒜煮水，再加入少量食盐，连续饮用三日便可痊愈。信我者，可来我家取药！"

当晚，林家小院挤满了人。林羽和家人连夜熬煮汤药，阿桃端着木碗一家家送药。三日后，疫病果然消退。村民们带着礼物登门致谢，而张家父子则彻底成了村里的笑柄。

雪后的月光洒在新修的地窖上，林羽坐在门槛上擦拭着从县城买来的医书。寒风中，他望着远处张家紧闭的大门，握紧了手中的笔。他知道，这场较量远未结束，但只要心怀百姓，就没有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