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墨劫与星火

入秋的第一场雨裹着凉意砸在私塾青瓦上，林羽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宣纸上未写完的《劝学篇》批注洇开墨痕，他望着檐角垂落的雨帘，忽然想起昨日县令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张员外己上书州府，状告你私改农书，蛊惑乡民。"

"阿羽哥！"阿巧浑身湿透地撞开木门，怀里的油纸包却干爽如初，"县城文宝斋的掌柜说，有人在收购你批注的典籍......"话音未落，十几个家丁举着火把冲进院子，领头的正是张员外的贴身侍卫。

"林羽！私改圣贤书，其罪当诛！"侍卫挥剑挑翻书架，泛黄的书页在雨中纷飞，"奉州府之命，查封所有禁书！"林羽扑向被扯烂的《农政新篇》手稿，却被家丁一脚踩住手腕。剧痛中，他看见对方靴底沾着的红泥——与张员外家后院的土质一模一样。

混乱间，苏文远突然将算盘砸向侍卫面门："快跑！"林羽抓起仅存的半卷文稿，拉着阿巧冲进雨幕。他们躲进老周猎户的地窖，听着地面上的叫嚣声逐渐远去。地窖里霉味刺鼻，阿巧哆嗦着点亮油灯："他们把工坊也砸了......"

"不能坐以待毙。"林羽展开被雨水浸透的文稿，字迹虽晕染却仍清晰，"张员外想断我的笔，我偏要让更多人看见这些字。"他望向苏文远，"还记得城西的地下书市吗？"

三日后，暴雨初歇。林羽戴着斗笠混在人流中，怀中藏着誊抄好的《农书简编》。地下书市位于废弃的城隍庙，烛火摇曳间，各色人等压低声音交易。当他将书稿递给书商时，对方瞳孔骤缩："这...这是改良盐碱地的法子？你可知若流传出去......"

"正因如此，才要流传。"林羽压低声音，"但需隐去作者姓名。"

交易完成的刹那，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张员外的家丁们举着钢刀冲进来："给我搜！那个写禁书的穷酸书生就在......"林羽被人猛地一推，跌进暗道。黑暗中，一只手拉住他："跟我来！"

救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青年，腰间佩着刻有竹纹的短刀。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地道中穿梭，青年突然开口："我家主人想见你。"

密室里，檀香萦绕。屏风后传来苍老的声音："听闻你拒绝了舞弊邀约？"林羽浑身紧绷，拱手道："草民求学只为明理，无意......"

"好个明理！"屏风后走出一位鹤发老者，正是告老还乡的前礼部侍郎，"张员外勾结州府考官之事，我己掌握证据。但需要你......"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震动。家丁们的喊杀声由远及近，老者将一卷密档塞进林羽手中："从地道走！记住，笔墨就是你的兵器！"

当林羽爬出地道时，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望着怀中的密档，又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农书简编》残页。晨风卷起街角的传单，他捡起一看，瞳孔猛地收缩——上面赫然印着他的农学见解，落款处写着"青山学子敬上"。

远处，私塾的方向升起炊烟。林羽握紧拳头，朝那个方向走去。这场笔墨与强权的较量，他早己无路可退。而那些散落民间的文字，终将如星火燎原，照亮寒门学子的求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