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茶雾里的暗战

茶寮的竹门被山风撞开条缝，松油火把“噼啪”爆响，映得土墙上的制茶工具投下参差阴影。小柳攥着半片烤焦的茶叶——那是从防务图里掉出来的“暗号”，指尖蹭过叶片边缘蜷曲的褶皱，忽然听见暗处传来陶罐轻响。

“小心梁上！”阿芳嫂的茶帚突然甩向屋角，竹枝扫过之处，几片伪装成干茶叶的草屑簌簌掉落。黄主任握紧茶刀抵住桌沿，刀刃映出房梁上晃动的人影——本该空无一人的茶寮，梁木间竟缠着半圈崭新的麻绳，绳结样式正是还乡团惯用的“缚牛扣”。

“陷阱早布下了。”小柳举起火把凑近墙根，泥缝里嵌着半粒炒茶时才用的茶籽，却沾着不属于茶山的石灰粉，“他们算准咱们会拿茶寮当据点，连灶膛里的柴禾都浸过煤油。”她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却混着几分刻意放重的“拖沓”——像是有人穿着不合脚的草鞋，故意踩断茶枝。

黄主任贴着门缝望去，暮色里的茶垄间，几簇晃动的火光正往茶寮涌来，最前头的人影举着盏马灯，灯罩上印着半朵褪色的映山红——正是小柳先前落在岔路的那盏。“拿茶篓！”他忽然想起防务图里标着的“茶仓暗格”，伸手去搬墙根的陈年茶篓，却发现篓底的竹篾纹路上，竟多了道新鲜的刻痕：三笔连勾，正是老周生前教他们的“暗河走向”符号。

“别碰篓子！”阿芳嫂突然扑过来，指尖抠进竹篾缝隙——里头竟塞着半块发硬的米糕，糕面上压着片完整的水仙茶叶，叶脉走向与防务图上标注的“埋兵点”分毫不差，“这是李大爷的手艺，他上个月被还乡团打断了右手……”话音陡然顿住，外头的火光己到了寮门口，马灯晃动间，竟照见“还乡团”胸前别着的，是用茶枝编的临时臂章。

“是自己人！”小柳突然认出领头人袖口的补丁——那是她上周帮王大爷补的粗布衫，针脚歪歪扭扭地缝着朵小茶花。门“吱呀”推开，浑身是汗的茶农老陈踉跄着撞进来，怀里抱着个渗血的布包：“快、快藏图！他们仿着咱们的暗号，在茶林深处埋了假伤员，就等着引你们去……”话没说完，外头忽然响起尖利的哨声，比山鹰啼叫多了三分狠厉——真正的追兵到了。

黄主任翻开防务图，火光映着图上用茶汁画的等高线，忽然看见小柳先前刻在茶刀上的“茶垄标记”，正对着图上“暗河支流”的位置。他抓起茶刀插进灶膛，刀刃挑起块烧红的炭块，往墙上的制茶流程图上一按——原本画着炒茶工序的地方，被炭火烧出几个焦洞，竟连成了“茶寮地下有地道”的路线图。“从风炉底下走！”他踢开炉边的青砖，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茶香涌上来，地道口的石缝里，竟塞着小柳给伤员们准备的“茶梗止血包”。

追兵的枪响在茶寮屋顶炸开，瓦片碎落间，小柳忽然想起地窖暗河出口的那丛映山红。她抓起案头的活字版——那是用老茶木刻的“抗敌”“翻身”等字样，往沾着茶粉的宣纸上一盖，忽然听见地道深处传来陶罐滚动的声音——是阿芳嫂提前藏好的“茶雷”：用茶油、硝石和茶饼混制的土炸弹，外头裹着浸过迷烟茶的棉纸，炸开时能让追兵睁不开眼。

“走最后一道暗号！”黄主任指着地道口的茶篓，篓沿摆着的六片茶叶，正按照“北斗七星”缺了斗柄的样式排列——这是留给后续同志的警示：茶寮己暴露，暗河入口改道第三道茶垄。他把防务图卷成茶筒模样，塞进老陈怀里的布包，指尖蹭过布包上的血迹，忽然闻到熟悉的焙茶香——那是茶农们连夜炒茶时，沾在粗布上的烟火气，此刻混着硝烟，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人踏实。

当第一颗“茶雷”在茶寮外炸开，茶香混着迷烟腾起，像片突然漫上来的雾海。小柳举着松明火把跑在最前头，火把照亮地道壁上的青苔，也照亮了不知何时刻上去的小字：“茶根扎进土里，人根扎在民心。”追兵的叫嚷声渐渐被山风卷走，远处的茶垄间，无数个黑影正抱着茶篓、扛着茶刀涌来——那些白天炒茶的手，此刻正握着最简陋的武器，在茶香里织起一张让敌人寸步难行的网。

而藏在地道深处的防务图，边角上那片被硝烟熏卷的茶叶，正随着暗河的水流轻轻漂动。它不知道，自己即将见证的，是闽北茶山最壮烈的“采茶季”——不是采新叶，而是采下被压迫者的怒火，采下千万双手织就的、比茶香更绵长的希望。

火鹰山阵地上，陈青山发现敌人的进攻出现了新变化，他们竟调来了重型火炮，开始对阵地进行猛烈轰击。一时间，阵地上硝烟弥漫，土石飞溅，不少战士在炮火中受伤。

陈青山大喊：“大家找好掩体，等敌人靠近再反击！”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员跑来：“大队长，主力部队传来消息，他们己安全转移，黄主任他们几个己经在敌战区转入地下工作，让我们见机撤离。”陈青山心中稍定，这才想起来。组织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坚守7天，现在己经是第7天的傍晚。

但看着眼前还在进攻的敌人，他知道撤离没那么容易。敌人的炮火刚停，便又发起了冲锋。陈青山带领战士们奋勇抵抗，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然而，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战士们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林秀英过来报告说“大队长，郭班长受伤严重，己经不能坚持战斗，要赶快台下去疗伤。”

Ps，作者写这篇小说时多次实地到武夷山西渡桥炮台火鹰山上坐着喝茶。感受前辈们的革命历史。把捡到的子弹壳放在评论区了。